幾近是這個動機剛升起來,他的目光就倏忽一亮,當即幾乎給本身一個巴掌——他如何把麵前這尊大佛給忘了!他是冇演過中年康熙,冇演過少年胤祺,更不成能演過孃胎裡的十三阿哥,可他卻曾演過這納蘭性德的一輩子,隻要順著納蘭的經曆往下找,就算再是戲說彆史,也總歸能叫他尋出些蛛絲馬跡來。
重生以來固然折騰的天翻地覆,日日忙著策畫運營,可他卻始終處在一種近乎渾沌的疏離感裡,彷彿隻是將這統統視作一場幻境。即便是自個兒接連幾次的險死還生,對他而言都幾近冇甚麼震驚,彷彿不過是認當真真的演好一場大戲罷了。
循著慣性在神遊中緩緩收了拳架,雙手平放於身前緩緩下壓,胤祺剛把一口濁氣悄悄吐完,就聽得身後卻俄然傳來了個溫潤清和的聲音:“阿哥的這一套太極拳法,不知是何人所授?”
胤祺一怔,回過身才發覺納蘭在他身後竟已不知站了多久了。隻是他現在早已甩鍋甩得非常諳練,竟是連個磕巴都不打,便安然輕笑道:“夢中偶得,叫諳達見笑了。”
收回早已渙散得冇邊兒了的心機,胤祺將目光轉回納蘭身上,剛籌算再說話,瞳孔卻俄然微縮,目光怔怔地凝在納蘭身上。
胤祺隻是一時驚詫過分,這工夫已然緩了過來,勉強笑著搖了點頭,內心卻還是一片茫然無措——他比誰都要更清楚,汗青上的那一名寫出了“人生若隻如初見”的納蘭容若,雖才調橫溢卻偏遭天妒,英年早逝時,不過也隻要三十一歲。
納蘭見他神采恍忽,隻憂心他是不是又有那裡不適,體貼腸連著問了幾句。胤祺卻隻是用力搖了點頭,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語氣竟是從未有過的火急:“胤祺冒昧一問——諳達本年多少歲了?”
胤祺吐了吐舌頭,嘲笑著搖點頭,內心卻忍不住悄悄歎了一句——隻要身邊兒永久有這些略微一帶就能入戲的人,他這場戲就永久不愁會唱穿幫。就算自個兒亂來的腳本有甚麼疏漏的處所,這些人都能自發不自發地替他彌補完整,乃至有的時候說的比他還一板一眼的逼真至極,倒叫他幾近分不清究竟是誰在演戲了。
是以他固然練了這麼多年,卻隻當是強身健體、熏陶情操,向來都冇敢把這套花架子當何為麼真工夫。這時候拿出來練一練,也是實在被昨兒吹了點風就發熱的架式嚇著了,不想叫自個兒真鬨到弱不由風的境地,起碼活動活解纜子,雖不知詳細結果如何,卻也總歸聊勝於無。
平心而論,這一套忽雷太極的拳架叫他練了二十餘年,確切已幾近登堂入室。隻可惜這忽雷太極也畢竟是太極拳,隻要拳架卻冇有配套的功法訣竅,想用在實戰裡底子想都不要想——還冇等拳架拉開呢,對方一個拳頭早就過來了,一頭栽在地上,哪另有工夫想甚麼以靜製動以柔克剛。
胤祺隻感覺喉中有些乾渴發啞,忍不住低咳了兩聲,胸口卻仍然悶得短長。他無疑已認識到了本身這一雙眼睛看到的究竟是甚麼——這雙眼所看到的,是最沉重的不幸,也是最絕命的危急,凡是被那一層紅光所覆蓋著的人,都極能夠麵對著滅亡的威脅。
也說不清是太巧還是太不巧,他演過少年康熙,演過成年的胤祺,乃至也在幾部戲裡頭客串過十三阿哥胤祥,恰好就冇有一個是在這一個期間的——康熙已過而立之年,胤祺還是個小豆丁,十三阿哥更是也許還在孃胎裡頭,如許的一個難堪的期間,他就算勉強能記著幾件大事兒,卻也毫不成能是一件件按著年表排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