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瞥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又道:“連那太醫一開端都冇看出來甚麼,被朕逼著診了一刻鐘的脈,才從那脈象中發覺出了一絲極纖細的苗頭。傳聞那隱毒冬眠在血脈裡,激發之前絕無半點兒的跡象,脈象乃至比那安康之人的還要有力——若不是非為著查出點兒甚麼才決計揣摩,是絕發明不了的。”
梁九功見他麵色和緩下來,暗自鬆了口氣,笑著湊上去替他拿捏著力道按揉肩膀:“主子大膽多一句嘴,這也何嘗不是功德兒——五阿哥這不是救了納蘭大人一命嗎?將來啊,指不定還能立下甚麼彆的大功績呢,萬歲爺實在不必為這類事過分掛懷……”
這麼個擱在心肝兒上的寶貝疙瘩負氣起來,怪不得連萬歲爺也冇招兒。梁九功內心頭暗自考慮著,倒也用不著多問——太子賭這一場氣,多數準是為了佟家抬旗的事兒。
正胡思亂想得幾近冇邊兒,就聞聲康熙在裡頭揚聲叫人,趕緊應了一聲快步出來。康熙的神采彷彿比返來的時候好了些,正把玩著一塊暖玉,支著額望著桌上跳動的燭火入迷:“梁九功,你信不信鬼神之事?”
康熙見他一臉的悲壯,忍不住發笑出聲,總算是冇再接著難為他,輕歎了一聲道:“事已至此,也是由不得人不信了。”
康熙望著她眼裡的欣喜亮光,下認識揣摩著明日那臭小子見了額娘時又會是個甚麼模樣,唇角便不自發地挑了起來,輕笑著緩聲道:“你本就是個懂事識大抵的,這些年來隻要叫朕歡樂的時候,從冇叫朕著惱過。現在你這兒子也是隨了你的性子,心大得短長,就跟班不懂甚麼叫虧損一樣——偶然候實在叫人又好氣又好笑,你說這如果將來真跟人爭鬥起來,還不被吃得骨頭都不剩?朕也隻好細心點兒攏在身邊,跟護著你似的護著他了……”
不知為甚麼,他老是有一種莫名的感受——就算內心再不痛快,隻要見著了那孩子,就必然能把這些愁悶煩惱儘數排解潔淨。而胤祺天然也是半點兒都冇叫他絕望,不但叫他一掃昨晚胸中堆積的鬱氣,還撞大運似的給他遞了個上好的台階,叫他順利至極地藉端去了東宮看望太子。
梁九功茫然地打了個跌,在內心掂掇了半晌才摸索著道:“萬歲爺如果說信……多少是得信點兒的,可如果說不信,主子也……”
“好好,主子這就去!”梁九功忙應了一聲,不迭地甩開步子逃出了這一間南書房。康熙望著他近乎狼狽的背影,無法地笑叱了一句,揉了揉額角靠坐回椅子裡頭,俄然就生出些連本身都感覺毫無事理的可惜跟不滿足來。
梁九功聞言不由微怔,內心頭卻俄然明白了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這世上能讓康熙說出“朕能有甚麼體例”的人掰著指頭都能數過來,而太子天然算得上是此中的一個。他們的這位皇太子是先皇後所生,本來起名為保成,厥後入胤字輩改成胤礽,這保成便也就成了乳名。
梁九功在內心頭悄悄叫苦,這話兩端都叫萬歲爺說全了,他還能說甚麼?憋了半晌才支吾道:“要不——要不,主子還是信鬼神吧……”
這理兒實在不難懂。畢竟太子的生母但是那位過世多年的先皇後,而萬歲爺現在又對貴妃娘娘百依百順,雖未曾封後,可誰內心都明白隻不過是差著那一道聖旨了。在老百姓的家裡頭,兒子跟繼母的乾係都常常勢如水火,更何況是此人跟人之間都隔著萬丈深淵的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