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倒是全未曾推測他的問候竟如此有板有眼,目光中閃過一絲駭怪,卻又敏捷沉了下來,微寒了聲淡淡道:“可貴你有長進之心,又是頭一次進學,孤也就不見怪你本日的違禮之處了。巴白,教教他該有的禮數。”
“不成胡說。”胤祺抬手照著他的額頂小扣了一把,緩緩向前邁出了一步,心中倒是一片腐敗。固然按理皇子見太子確切該行半君禮,可一來他們這些兄弟年事都還小,不該這麼早就因禮節而生分,二來滿人入關光陰也尚短,對這些禮數的正視程度遠不如那些漢家王朝,昔日裡兄弟們見麵,明顯是用不著做這類主子主子似的禮數的。他又不傻,如何看不出來太子這兒明顯是在給他上馬威立端方呢?
胤祺的話音方落,邊兒上幾個年紀小的阿哥就都忍不住偷笑起來。那少年的麵色驀地一沉,眼裡帶了些憤怒的神采,厲聲道:“你竟敢說我是——”
胤禛冇有再多說,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胤祺轉過甚望向阿誰氣得麵色通紅的少年,內心卻愈發感覺利誘不解——他昨兒但是好不輕易給他那位皇阿瑪搭了那麼大一個台階,叫他白叟家幾近是順著坡一起滑到東宮,跟太子儘釋前嫌去了。就算冇有功績也總得有點兒苦勞,可這一名太子伴讀又是哪根筋冇搭對,竟然第一天就跳出來針對他?
屋裡頭又走出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來。胤祺昂首望去,麵前的少年麵貌漂亮氣質清貴,一身刺眼的明黃色冠服,上頭繡著精美的四爪遊蟒,負了手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眼裡竟也非常帶了幾分像模像樣的威壓——這也就用不著辛苦他再猜了,皇子按例是冇資格穿明黃色衣裳的,也隻要康熙這個慣孩子家長,竟然放縱太子越禮著明黃色服飾,本來挺好的一孩子,就叫他白叟家這麼活生生的給完整慣壞了。
言罷,他竟是連看都不再看胤祺一眼,回身便進了屋子。胤祺還是耐煩地望著他的背影,目光暖和安靜,心底那一絲因曉得將來而莫名生出的可惜之意卻已垂垂散去,終究完整地消逝潔淨。
隻要不是兄弟們不顧情分的把相互往死裡坑,這類程度的小打小鬨,胤祺還是很有興趣參與的。更何況他疇宿世開端,就一向對這一句典範的京罵念念不忘,總想找個機遇痛痛快快地說出來過把癮——誰叫他生得過分端方斯文,即便是有機遇演諸如俠王十三阿哥類的角色,導演對他的定位也永久是儒雅為主風騷為輔。更有甚者,常常為了逢迎觀眾們“愛他就要虐他”的奇特惡興趣,凡是他接的戲,十部劇裡頭有九部都得是啞忍憋屈挨欺負,時不時再來個鞭撻囚禁,吐血吐得都練脫技術來了,這肆無顧忌痛快罵人的事兒,的確想都不要想。
現在太子纔不過十一歲,一個十一歲的孩子,竟然就已曉得操縱身份逼迫自個兒年幼的兄弟,就已涓滴不肯留半點兒情分——如若不是他,而是換了任何一個真真正正年紀尚幼的皇子,本日之事又會給阿誰孩子留下多深的暗影?才十一歲就已經這般率性乖張,也怪不得康熙真正看明白自個兒的這個兒子時,會那般的痛心疾首,乃至說出“朕治平之天下,斷不成以付此人”這類悲觀至極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