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胤禛倉猝應了一聲,一把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下,半蹲在一旁替他漸漸地順著氣,心中冇出處的生出濃濃悔意來,儘力放緩了聲音道:“是四哥不好,你彆急,四哥給你賠罪……”
黃天霸當師父,張廷玉做伴讀——他這一塊兒小小的磨刀石上綁著的分量,可還真是不輕啊……
胤祺悄悄地坐了一陣,氣味總算略略平複了下來,卻像是難受得狠了似的閉了閉眼,才終究又啞聲道:“我隻當你是我四哥……你就不能——隻當你是我四哥麼?”
幾個年紀小的阿哥還不明白這究竟意味著甚麼,隻是自顧自地玩鬨著。三阿哥的眼裡是一片震驚,大阿哥的眼裡乃至閃過了一絲防備的陰霾,就連身邊的這一名四哥,望著他的目光彷彿也不著陳跡地冷淡了那麼一絲。
胤祺卻唯有在心中苦笑——如許一份天大的聖寵,於他倒是個能活活燙死人的山芋。現在他可還隻是個六歲的小屁孩,他那位皇阿瑪就真不擔憂……這麼一份聖恩,會把他這小身子骨生生給壓垮了?
胤祺低低呼了口氣,很有些心虛地瞄了一眼太子的方向,果不其然迎上了一雙充滿著羞惱驚詫大怒的眼睛。那雙眼裡的凶惡幾近能擇人而噬,饒是以他已曆一世的心性,竟也忍不住被那目光刺得心中微沉。
他自小被養在貴妃宮裡頭,見的聽的都比旁的阿哥們多的多,卻也不知不覺被貴妃娘娘身上長年不散的陰霾所影響,心機雖日漸周到,卻也一日比一日的多出了很多的陰沉,與兄弟們的間隔也是越走越遠。就隻這麼一個弟弟情願非論身份不計隔閡地跟他訂交,他這是又在女人般作態地胡亂矯情個甚麼?
胤禛的胸口猛地一震,稠濁在心頭的那些個狼籍的心機竟像是俄然被一杆子猛地捅破了似的,驀地豁然開暢了起來。
可惜的是,這一群早已鎮靜起來的小阿哥明顯都是半句話也冇能聽出來,一個勁兒地小聲會商著大宴的時候喜好吃些甚麼,又要偷偷去哪兒一起玩耍。連一貫性子倔強孤介的七阿哥胤祐,這些日子也是在胤祺的決計指導下開暢了很多,與世人談笑的時候也多了起來,不時的插上一兩句,彷彿已是那一群小阿哥們的頭頭了。
一邊說著,他卻已理了理衣服站起家,規端方矩地衝著張廷玉拱了動手,認命地苦笑一聲道:“廷玉兄,胤祺大膽一問——令尊的字,不會恰是‘敦複’吧……”
那位從小順風順水,早已風俗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隻怕長了這麼大——都冇受過這麼大的憋屈吧……
太子隻待了半日便忿忿拂袖而去,臨走還附贈給他了一個滿含殺意的陰冷眼神。胤祺卻冇工夫多想他這兒的費事,執事官一宣了下課,就一把拖住了正要起家出門的胤禛:“四哥,你是不是就不肯再理我了?”
幸虧誰都明白自個兒已是個無緣大位的半廢阿哥,要不然就這一會兒隻怕就有好幾小我得撲上來掐死他。
那一場轟轟烈烈的九子奪嫡,究竟是會因為他的呈現而更減輕烈,還是會被必然程度的壓抑和緩?看著麵前這一群尚且稚氣敬愛的小包子,胤祺實在想不出來這些個孩子將來打生打死的模樣,俄然又感覺本身實在想得太遠,忍不住輕笑著搖了點頭,將這些有的冇的動機儘數拋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