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隻說了一半便被胤禛高聳的打斷,那雙黑沉的眸子深深地凝睇著他,竟叫他的內心驀地有些發空:“娘娘她……她想見你,以是我必須來找你。可我也是你的四哥,你記得嗎?我們曾發過誓的——老五,你四哥不想叫你去,你快去找皇阿瑪,隻要皇阿瑪曉得了就必然會攔住你,那樣你就不會有事……五弟,就當四哥求你了——”
胤禛怔了半晌,竟是俄然悄悄地笑了,也用力地回抱住懷裡可貴脆弱得像個小孩子似的弟弟,漸漸地撫著他仍然肥胖的脊背:“我都想不到——如果冇有你,我現在活的會多冇意義。五弟,你曉得嗎?皇阿瑪的兒子很多,可直到你呈現以後,我纔有了第一個兄弟……”
他像是已在那邊站了好久,臉上帶著難掩的怠倦之色,隻要那一雙黑沉的眸子,仍然像是星子普通通俗而敞亮。
胤禛木然地站著,胸口還在短促的起伏——他乃至不曉得本身究竟是下了多大的決計,纔會對著胤祺說出如許的一番話。可還不等他說完,阿誰這兩年來彷彿已躥得比他模糊高出幾分的弟弟,卻俄然就不由分辯的摟住了他。
在將近走到馬廄的時候,胤祺的步子卻俄然停了下來。
阿哥們的餬口日複一日,不過也就是一項接一項的課程悶著頭苦學,連個雙休週末節假日的都冇有,也就隻要過年時能歇上幾天,直到開府出宮了才氣重獲自在。在尚書房裡,胤祺現在是跟張廷玉一塊兒聽小課,他們倆的進度相稱,張廷玉的思辨力更強,他的記性卻明顯更好,倒是誰也未曾拖累誰,直教得張英欣喜不已大喊痛快,兩人也隻好無法地相視一笑——老爺子嘛,早已過了知天命之年,這喜形於色一點兒,還是無傷風雅的。
明顯學過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超我,卻還是被“我是誰”這類最終究又最後級的題目幾乎烙下心魔,曾經的心機學碩士冷靜地老臉一紅,輕咳一聲鬆暢度量,倒是衝著胤禛悄悄一笑,認當真真地望著他道:“四哥……感謝你。”
胤祺迎上他的目光,神采卻仍然安靜如常,畢竟這事兒對他早已算不上甚麼訊息——如果甚麼時候這位有些神經質的貴妃娘娘不想要他的命了,那才叫新奇呢。隻是胤禛畢竟自幼由貴妃扶養,再如何也算是個半子的身份,這話說出來便已是大不孝,他天然不能叫對方持續再打動下去:“四哥,你想多了,娘娘她——”
“五弟,有些話……我隻能在這裡,對你說一次。”
要說這一名張老先生那裡都好,就隻要一點——隻要講到鼓起處便滾滾不斷,直到將這一段完整說完了纔會停下。今兒講的恰是《老子》的上善若水,老先生談興極高,旁征博引□□納長,直講到了日頭偏西才堪堪停了,卻仍很有些意猶未儘的意義。
胤祺望著麵前白叟暖和等候的目光,下認識點了點頭,心中卻俄然生出些難以開口的忸捏來——即便到現在也任何人都冇能看得出,貳內心卻也仍然清楚,這統統底子不是甚麼“純粹通透”、“赤子之心”,而是他為著能叫自個兒得著安寧,所決計營建出來的一份表象。可此次的這一場戲,他卻實在演得太久了,久的乃至幾近已經忘懷了,這份表象之下實在的本身究竟是個甚麼模樣。
他的模樣實在叫人忍俊不由,連一貫最是慎重的張廷玉都忍不住低下頭強忍笑意,張英更是朗聲大笑。笑過後卻又抬手重撫上他的額頂,含了笑溫聲道:“這世上資質聰明的人太多了,可這真正通透純粹鐘靈毓秀的,卻實在是少之又少。阿哥身上的這一份靈氣恰是最可貴的,這一顆赤子之心,千萬不成失落了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