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承乾宮說的那些個話，當然是成心說給康熙聽的，裡頭很多卻也是他的至心話。一個曾經爹不疼娘不愛的棄兒，現在父母雙全備受寵嬖，他另有甚麼可不滿足的？又哪故意機去究查甚麼爹哪兒做的不好，娘哪兒給的不敷？不缺愛的孩子纔敢去討取的更多，他當然用不著靠著這些個溫情才氣活著，卻也半點兒都捨不得就這麼肆意去華侈踩踏。

以是他會跟著康熙犟嘴，會在他身邊兒肆無顧忌的混鬨，會放縱著自個兒的這些個小弊端，不想用飯就真率性的不吃，難受的狠了就真不管不顧地倒下去。他享用著這些宿世從何嘗試過的率性，享用著康熙對他的寵溺和放縱――彷彿隻要如許，才氣叫他真正的確認自個兒已不再是宿世的阿誰天煞孤星，他現在也有一個雖不常見卻始終體貼著他的母親，有一個情願好好寵著他的父親。

這一次裡頭的場麵可要比上回熱烈很多，太醫們不竭地快步出入，目之所及儘是倉猝低語著繁忙的寺人跟宮女。胤祺被引著進了前次的那間屋子，康熙正坐在榻邊，抬了動手錶示他不必存候，又衝著榻上的人低聲道：“小五兒已過來了，你不是想見他麼？”

“場麵話……便不必說了……”

肩輿在承乾宮門口停下，胤祺便被在門口守著的寺人倉促引了出來。梁九功倒是比他還到的早些，正在廊間守著，一見著他就快步走了過來，微俯了身低聲道：“皇後孃娘已昏了三次，醒來便說要見阿哥。萬歲爺說由著阿哥的意義，如果想去便去，如果不想去，就跟著兄弟們在偏殿候著……”

固然吃著確是好吃不假，可那鹵肉臘腸畢竟都是葷物，胤祺隻吃了一個便有些夠了，隻將剩下的攏到袖子裡頭帶著――他算是看出來了，梁九功給他塞得這些個東西，壓根兒就不是叫他路上全吃完，而是給他備著早晨守孝時墊肚子的。看來他那位皇阿瑪還真是為了他這個算不得甚麼的弊端操了很多的心，乃至不吝主動攛掇著他破端方，卻也叫貳心中實在不免有些感念。

梁九功今兒這話已經說得有些多了，聞言也隻是點了點頭，便引著他往背麵的寢殿走去。

既然是拿在路上吃的，天然不會是甚麼湯湯水水的東西。合法間兒放著的是幾個飯餑餑，這東西是拿糯米混著白米做的，裡頭裹著上好的鹵肉臘腸，外頭由荷葉細細地裹著，拿在手裡頭就能一口一個的吃著玩兒。胤祺自小兒就好個甜味兒，這餑餑裡明顯也是撒了白糖的，混了荷葉的暗香、糯米的甜香，跟著鹵肉香氣一塊兒，又做得小巧敬愛，確切叫人不由得生出些食慾來。

曉得的太多當然不是甚麼功德，乃至很能夠是取死之道――可他倒是個必定了不會擔當大統的阿哥，也就在底子上斷了最大的威脅。隻要康熙情願護著他的命，又能拿得準他不會生出那些個不該動的心機，要把他當作一個能時不時的說說至心話的樹洞，或許還真是個不錯的挑選。

他說得隱晦，胤祺內心頭卻明白――當初佟佳氏隻是貴妃時也就罷了，可她就算隻當了半日不到的皇後，也已成了眾阿哥的嫡母。一旦皇後大行，阿哥們必得守孝三日，頭一宿是毫不能吃甚麼的，今後三天也不過能吃些無油無鹽的米湯青菜。他這身子如果再這麼折騰，少不得又得昏疇昔兩次，萬一再鼓吹出去，他今後可真就冇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