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順其天然吧……
貪狼含笑應了一句,又把邊兒上早備著的茶水滴心端了過來:“皇上還未退朝,大抵是在議昨兒的摺子。梁公公中間兒倒是返來過一趟,問主子如何樣了,醒冇醒過。本想叫個太醫過來的,見主子睡得安穩,就冇敢滋擾。”
這些日來貪狼始終貼身護著胤祺,又有家裡人那一層聯絡在,兩人間早已不再像開端那般陌生客氣,貪狼的態度也比疇前天然了很多。胤祺很喜好這類近乎劃一的交換,微抿了嘴揣摩一陣,又搖了點頭道:“不好,文房四寶多冇意義……倒不如送個精美點兒的玩意兒。貪狼,你們江湖上有冇有甚麼冇練過工夫的人也能用的,既能防身又不占地兒的東西?”
康熙俄然厲聲打斷了他的話,一把將這個兒子緊緊地摟在了懷裡。心中的痛苦跟苦澀彷彿完整地熨平在了這個孩子一樁樁數過的這些細碎的舊事裡頭,滾燙的熱流終究重新叫那顆冷透了的心垂垂回暖,眼中的濕意竟像是止不住似的往外落著,胸口的起伏也跟著愈發的短促難抑。
胤祺聞言微蹙了眉,正要開口細問,康熙卻已由梁九功扶著登上了肩輿。望著自家皇阿瑪眉宇間皺得跟刀刻斧劈似的深切紋路,胤祺內心頭卻也是莫名的跟著微沉,裹著被子挪到了康熙身邊,扯著他的袖子輕聲喚道:“皇阿瑪……”
到底也冇弄明白以自個兒的身材前提該如何實現吐血這麼有難度的事兒,胤祺恨不得拍著胸口矢語發誓,又把蹲在房梁上的廉貞這下來作證,這才總算叫康熙撤銷了立即找個太醫給他看一看的可駭動機,卻還是被半逼迫地裹著被子扛出了漱芳齋,坐上肩輿便直奔昭仁殿去了。
一氣兒將這些年的事兒曆數了下來,胤祺的氣味已有些不穩,卻仍挺直了脊背慎重地跪坐著,迎上康熙的諦視含笑著哽聲道:“皇阿瑪對兒子的好,一樁一件,兒子內心頭都記得清清楚楚……可也恰是為了這個,兒子毫不肯意瞥見——就因為皇阿瑪心疼兒子,就要多生一份氣,多操一份心。就要不時地皺著眉頭,整日裡夾在兒子跟二哥間進退兩難。倘若這麼說就能叫二哥好受些,兒子說上一百句、一千句都無妨,倘若兒子退一步,就能平複了二哥內心頭的火氣,兒子甘願打今兒起就搬出宮去……”
胤祺把腦袋從阿誰小口裡頭探了出來,茫然地瞅著康熙,腦筋裡倒是飛速地運轉起來,儘力地回想著他究竟都說過了甚麼話——他衝出去揍太子的時候情感實在已經很衝動了,保不準就即興闡揚出了甚麼本不在打算內的台詞,現在再叫他複述一遍,隻怕都很難再一模一樣地背出來。
“誒。”貪狼點頭應下了,本想再說些甚麼,門外卻俄然傳來了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忙閉了口起家籌算施禮。胤祺卻微眯著眼凝神聽了聽,便抬手悄悄按住了他,搖了點頭道:“不是皇阿瑪,應當是個我見過的人,可又冇多熟……嗯?”
“主子您不是說,這生下來的小兔子都叫布麼……下頭的人也就這麼打趣兒的跟著叫了。”
胤祺茫然地瞅著貪狼,隻覺著自個兒的腦筋彷彿已不大夠用了,張口結舌了半晌才道:“布——布甚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