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驚奇地聽著自個兒這個一貫純真的師父竟然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來，卻也是不由至心實意地拱手應了一聲——自家師父天然是不會曉得今後的事兒的，可恰好就看中了自個兒這個目前還幾近平平無奇的四哥，莫非當真是這心中冇多少邪唸的人，看人才反倒是最準的？

“四哥身子還冇大好呢，叫我給哄回艙裡頭歇著去了。”胤祺笑著應了一句，抬手接過那龍紋佩放好，又獵奇地仰了頭道：“師父，我還一向覺著奇特——江南省該是一個省，為甚麼要有兩省的巡撫來管？”

“主子——您的身子不能熬夜，如果累了就歇著吧。”

胤禛雖於情麵一道不免生澀疏離，卻在吏治上極有天賦，隻聽黃天霸提點了幾句便已覺悟過來，忙慎重地俯身稱謝。黃天霸對自家門徒這個清冷寡言的小哥哥的印象竟然也頗不錯，耐煩地將他扶起，又對著一旁的胤祺含笑道：“我看你這些個兄弟裡，隻要這一個最像模樣，你們兩兄弟如果能相親厚、相互攙扶，總要比一小我單打獨鬥要好很多。”

好輕易把該說的都說得差未幾了，貪狼剛鬆了口氣，就見著自家小主子已撐不住地靠在了艙壁上，胸口起伏微促，神采也見著愈顯慘白。雖說早已是見得慣了的，可內心頭還是止不住的一緊，正想扶著他躺下安息，卻剛好碰到了邊兒上伸過來的另一隻手。茫然地抬了頭，便迎上了四阿哥那一雙在燈光下頭彷彿愈顯黑沉的眸子。

“黃徒弟，朝廷為何不將兩省治任完整分開呢？如果如此糾葛不清，卻也一定就能起到分治的結果……”

“嗯？”胤祺正往身上套著衣服，聞言下認識回身應了一聲，又笑著搖了點頭道：“再如何也是自家兄弟，恨倒說不上。就是偶然候見著他阿誰被寵壞了又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樣兒就覺著搓火兒，老想著揍他一頓……四哥，你問這個乾甚麼？”

“圍動手爐麼？”胤禛聽他說得風趣，可貴輕笑著調侃了一句，也轉向阿誰彷彿與自家五弟老是形影不離的奧秘少年侍衛：“五弟說的是，總歸這兒又冇有禦史整日盯著我們的錯處，也不必講究那麼多，就一塊兒歇下吧。”

貪狼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朝一旁的四阿哥瞄了一眼，無法地靠近了自家的小主子，抬高了聲音道：“主子，您跟四阿哥好幸虧一塊兒待著，部屬總不好添亂……我就在外頭守著，您要甚麼就號召一聲，啊。”

“我也不知——隻曉得是順治年間朝廷命令，將江南省一分為二，江寧、姑蘇合為江蘇省，安慶、徽州分解了安徽省，可政事卻還是一起辦的。厥後到了當朝皇上時，纔在江寧和安慶各設了巡撫衙門，叫他們分行理事。可鄙人頭一時卻也改不過來，都仍一概稱之為江南省罷了。”

“四哥放心，我內心頭稀有。”胤祺點了點頭，又探身握了他的腕子笑道：“今兒我們倆一起睡，我跟你細說說咱要做的事兒。佟家那邊弄得稀裡胡塗的，我也不美意義疇昔露麵兒——倒是四哥你跟他們乾係匪淺，不如安徽那邊兒你來幫著我弄，咱雙管齊下，爭奪把這差事辦得標緻點兒。”

胤祺靠在舷邊，含笑望著自個兒這個四哥聽得當真專注的神采，卻也不由在心中悄悄地點了點頭——雍正朝首重吏治，其次賦稅，與這一名四阿哥自幼對吏治財務的高度敏感無疑是分不開的。這一次他主動把自個兒這個四哥扯了出來，叫他陪著一塊兒提早去找曹寅，就是為了先找機遇給他四哥練一練手，也好為今後行事時多堆集些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