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王瑜看似漫不經心腸抬眸,用眼角的餘光悄悄瞟向維君。果不其然,方纔還活潑熱忱的維君,現在仿若吃驚的鵪鶉普通,一下子溫馨了下來,緊咬著下唇,雙眼直勾勾地發楞,神采也微微有些發白。
婉蓉嘴角勾起一抹溫婉的弧度,悄悄拉著王瑜的手,款步邁入屋內,笑語盈盈地問道:“王mm,幾日未見,你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更加甜了。隻是本日這大雪漫天的,你還特地跑一趟,但是有甚麼要緊事兒?”
正中心,一張金絲楠木羅漢床大氣澎湃,鋪著猩紅織金錦褥,繡滿祥龍瑞鳳,金線熠熠,貴氣逼人。床前腳踏亦是檀木雕花,瑞獸外型栩栩如生。
窗戶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花,屋內的暖和讓這冰花愈發晶瑩剔透。
維君似夢初醒,秋水雙眸當中,猶帶幾分懵懂惶然的霧靄之色。她惶急問道:“林允澤當真要投身疆場?王姐姐,此事但是您親耳所聞,親眼得見,確實無疑?”
凝光院內,婉蓉聽聞王瑜到訪,不由微微一怔,心下暗忖:這般大雪紛飛之日,她怎會前來?動機閃過,婉蓉麵上卻不露聲色,款步走到門口相迎。
言罷,維君螓首低垂,素手重絞衣角,麵上儘是清冷之色。
屋外,雪花大片落下,紛繁揚揚。屋內,倒是暖意融融。紅泥小爐上,銅壺裡的水咕嚕咕嚕地翻滾著,熱氣嫋嫋升起。桌上擺著幾個筐子,內裡裝著各種絲線。
一側雕花幾案之上,成套的金器擺件擺放得錯落有致。快意紋香爐中,嫋嫋青煙悠悠升騰而起,芬芳的香氣四散滿盈,為這室內更添幾分高雅。大案旁悄悄安設著一把太師椅,雪貂皮褥和婉地披覆其上,觸手之處,暖意頓生。
王瑜神采淡淡地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道:“本日受邀,我同母親一道前去林府拜訪,林家伯父伯母談及我與三公子允澤的婚事,我一個未出閣的女人家,哪能在一旁細諦聽著,便尋了個由頭出來解悶。這閒來無事,走著走著就到了胭脂衚衕,內心揣摩著自蘇姐姐結婚以後,還未曾見過她,便想著過來府上拜訪一二,也不知我這冒然前來,有冇有滋擾到你們。”
待王瑜與蘇婉蓉後續言談之際,維君已然意興闌珊,隻盼著能早些送走這不速之客。直至王瑜拜彆,維君方如釋重負,冷靜回到本身屋內。
王瑜剛要啟唇回話,就聽得一道清脆嗓音本身後傳來:“王家姐姐可在嫂子這兒呢?”
維君聞聽,忙喚玉蘭上前,幫著重新梳理雲鬢;玉鶯則將一盤盤鮮妍果脯、精美點心擺放劃一;玉梅亦回身而去,取來那冰裂紋的汝窯茶具,配以普洱,動手重新烹茶,一時候,屋內世人各司其職,皆為待客繁忙不迭。
自陳季暉迎娶新婦後,府中下人們皆遵新規,喚肖玉鳳作太太,陳季暉為大爺,蘇婉蓉便是那大奶奶了。
王瑜微微欠身,從盤中拈起一顆杏仁乾,放入口中,不緊不慢地咀嚼著,似是在咀嚼杏仁的香脆,又似在考慮言辭。半晌後,她才慢條斯理地抽出一方絲帕,悄悄擦拭動手,緩緩說道:“隻是,那三公子邇來的行動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也不知為何,他俄然鐵了心要去參軍,本日在林家,更是與林家伯父起了牴觸,口口聲聲說要去疆場上掙個功名返來。林家向來是清貴家世,書香世家,那裡需求他一個公子哥兒跑去疆場冒死,也不知他是受了何人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