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點頭應道:“姨娘但有叮嚀,奴婢自當順從。海棠那丫頭,常日裡在院中最多逗留兩個時候,一到酉時一刻,便冇了蹤跡。她爹孃皆是府裡的白叟,想必她覺著我們掀不起甚麼風波。既如此,便從今晚脫手。”
與此同時,室外不時傳來鞭炮的炸響,“劈裡啪啦”,那炸裂之聲仿若在昭告世人對來年旖旎餬口的祈願。炊火吼怒著直上雲霄,轉眼點亮瞭如墨的蒼穹。
肖玉鳳微微眯起雙眼,冷冷說道:“我倒要瞧瞧她們能去哪。”
陸姨娘似失了心智,狀若瘋魔,雙手猝然發力,猛地翻開衾被,身形搖搖欲墜,幾近跌倒於地。她哪顧得上這些,“撲通” 一聲,直直跪在碧荷身畔,雙手如鐵鉗般緊緊攥住碧荷雙臂,涕淚橫流,悲聲呼號:“好妹子,你我一同自陸府而出,在我心中,向來將你視作親妹!往昔在陸府,日子雖平平如水,卻也能飽腹暖身。何曾想,入了這陳府,現在我倆竟落得這般地步!妹子,你定要救我一救,我實在是不堪忍耐這囚禁於清風院的日子,如同困於樊籠之鳥,半點自在皆無啊。” 言罷,她全然不顧空中冰冷堅固,額頭重重地 “砰砰” 磕在地上,轉眼之間,光亮的額頭上便出現一片紅腫。
除夕夜,暮靄沉沉,暖黃的光暈透過一扇扇軒窗,暈染削髮財戶戶那盈滿溫馨與歡愉的景色。屋內,一方擺滿珍羞好菜的圓桌旁,闔家長幼密切圍坐,歡聲笑語仿若一陣東風,頃刻間吹散了周身的徹骨寒意。耆老們麵上,那幸運的笑意好似春日融融暖陽,眼眸深處藏著對長輩的百般寵溺、萬種期許,正悠悠然陳述著陳腐而神韻悠長的年俗舊聞,串連起數代人的往昔影象;孩童們,滿心的雀躍早已難以按捺,嬉笑玩鬨間,粉嫩的麵龐被屋內氤氳熱氣暈染,仿若熟透的蜜桃,透著興旺的朝氣與生機。
肖玉鳳神采一凜,問道:“你肯定在院中都找遍了,當真無人?”
忽而,蘇婉蓉倉促奔至門外,嘔吐起來。男人們尚在屋內喝酒劃拳,女眷們的目光卻都投向了她。肖玉鳳體貼問道:“婉蓉,莫不是吃壞了肚子,著了腸胃的涼?”
言罷,二人隨便披了件衣衫,便朝那洞口行去。碧荷左手緊攥著剪刀,右手執一破壞的簸箕。彼時,天空中煙花綻放,將二人的身影映照得格外清楚。
臥榻旁的小幾之上,擱著飯菜,平素她與碧荷不過兩碟小菜,兩份飯食。今歲除夕,主母大發慈悲,賞了兩道葷腥、兩道素饌,稍稍動了幾筷,便置於一旁。屋內獨一的一方火盆,炭火闌珊,不甚暢旺,牆角一隅堆著些許柴薪,那是碧荷下雪前在院中撿拾的枯枝,以備寒冬炭火不繼之時取用。
陳季暉聽聞,當即放動手中酒杯,快步如飛地朝著蘇婉蓉走去。他親身端起茶水,謹慎翼翼地喂婉蓉漱口,而後輕聲細語道:“蓉兒,再稍緩兩日,待醫館開了門,我們馬上請大夫上門來細心探探脈象。”
維萱笨拙地緩緩站起家來,說道:“侯爺,不若如此,待我們用罷飯回府以後,侯爺您親身去跟黎大夫言明此事,請他前來陳府為大奶奶評脈。如此,既不會轟動祖母,也免得小廝們來回馳驅。”
肖玉鳳點頭稱是:“萱兒所言極是,就依萱兒這個彆例。”
陳訓與成氏見家中又將添丁,喜得合不攏嘴。成氏忙不迭地與婉蓉傳授起孕期經曆,肖玉鳳則叮嚀廚房再添幾道素菜。一時候,世人各自繁忙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