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他不慌不忙將食指與拇指放入口中,吹出一個鋒利清脆的口哨。此中一匹栗色馬兒突然掉轉馬頭,奮蹄朝著仆人奔來。那身著黑衣的賊人見狀,大驚失容,手中韁繩猛扯,口中呼喊不迭,卻如何也拗不過馬兒歸心似箭之勢,見局勢已去,慌亂間棄馬跳逃,不待允澤去追便已逃遁,隱入暗影當中。
允澤環顧大堂世人,拉著羅贏道:“上樓再敘。”
那壯漢許是被這陣仗嚇得不輕,欲跳馬而下,卻因身形過分魁偉,行動顯得極其笨拙。他連番嘗試,怎奈雙腿似被灌了鉛,直挺挺地掛在馬側,幾欲失衡。
允澤聽聞此言,嘴角下認識地扯出一抹略帶諷刺的笑意。然轉眼之間,兩代承祥侯血染疆場、命喪匈奴之手的慘烈圖景閃現腦海,再瞧向麵前這看似文弱卻決然踏上疆場的羅贏,心間驀地一震,仿若遭重錘猛擊。
羅贏輕咳一聲,道:“我還當認錯了人,不想真是你,你又因何到此?”
半晌後,桂青如一陣風般閃身入屋,抬高聲線稟報導:“侯爺,林三公子,恐大事不妙,我們許是遭歹人盯上了!現在那賊子正在馬廄行竊,兩人已然到手,上了馬正欲拜彆。聽其言語,嘰裡咕嚕全然不似本地的鄉談俚語,反倒像極了那匈奴蠻人的調子,透著股子異域的粗糲。”
羅贏側目瞥了允澤一眼,那目光仿若在責怪:這般行事,可忒不高雅了。旋即,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精美短哨,置於唇邊,運力一吹,哨音清越婉轉,如林鳥歡啼委宛動聽,刹時飄散於四周。未幾時,隻見他那匹棗紅色的駿馬風馳電掣般奔來,馬背上馱著一個身軀高大壯碩的壯漢。
允澤率先開口道:“我此番乃是瞞著高堂雙親,暗自偷離學士府。現在家中想必已是亂作一團,父親母親定是憂心如焚,不知急成多麼模樣。我一心奔赴邊陲,欲執戟於疆場之上,隻為擯除那匈奴蠻寇,保家國安寧。可你手無縛雞之力,緣安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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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汗?你是突厥人?”允澤聞此,劍眉一挑,脫口問道,眼中儘是震驚與警戒。他神采的凝重,仿若刹時洞悉了局勢的嚴峻性。
那男人卻仿置若未聞,隻是將腦袋埋得更深。此時,晨霧在日光的穿透下垂垂消逝,周遭的氣象愈發清楚,可這男人的身份來源,卻如這尚未散儘的霧氣普通,愈發迷離。
直至馬兒密切地蹭著羅贏的手,穩穩立定,他才借力穩住身形。桂青瞧在眼裡,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揪住壯漢後襟,大喝一聲,將其硬生生扯上馬來。那男人突然失力,腳下一個踉蹌朝前撲跌,“撲通” 一聲趴在羅贏跟前,狼狽之態儘顯,瞧著甚是風趣,引得世人忍俊不由。
言罷,二人相視而笑。
五更時分,天氣尚未大亮,東方纔出現魚肚白,羅贏於睡夢中似有所感,方欲翻身而起,驀地聽聞馬廄方向傳來馬兒的陣陣嘶鳴,其聲高亢而短促,錯愕之意溢於言表。羅贏眉峰一蹙,趕快喚醒在同屋軟榻憩息的桂青。
當時正值夏季,蟬鳴在枝頭此起彼伏,更添炎熱之感。因著多日來的日夜兼程,二人早已怠倦不堪,在這悶熱的屋內睡得格外沉酣。
桂青領命,馬上從腰間解下繩索,往男人手上套去。那男人本還趴在地上,聽聞此言,猛地掙紮著坐起來。他手腳並用,企圖掙開即將加身的監禁,厲聲嘶吼道:“士可殺不成辱,我們可汗不會放過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