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寧立於一側，聞得此語，心下暗生悵惘，然瞬息間，眸中精芒一閃，旋即走到桌前。她擎起茶壺，倒出一盞溫水，繼而走向太夫人，雙手奉杯，柔聲道：“太夫人所言甚是，夫人向來聰明無能，治下主子無有不平。府中諸事有夫人悉心籌劃，太夫人儘可安枕無憂。”

“是，妾身辭職。” 蘇姨娘欠身施禮，緩緩退出正廳。剛出廳門，一抹不易發覺的笑意悄悄爬上嘴角，卻又鄙人一刻，規覆成端莊溫婉之態，款步朝本身院子走去。

太夫人深思半晌後，方緩緩開口：“話雖如此，然懷胎受孕，關乎子嗣傳承，乃重中之重，最是耗精費心之舉，切不成等閒視之……”

太夫人嗯道：“你故意了，這抹額看著確切精美，難為你費這心機。”

秦媽媽眼角精密的魚尾紋層層疊起，她嘴角上揚，扯出一抹暖和且帶著幾分謙虛的笑意，緩聲道：“太夫人，老奴現在每日光是照顧您房裡這點針頭線腦的事兒，便已然忙得暈頭轉向，這府裡頭，大事小情、零瑣細碎跟那春日裡的柳絮普通，紛龐大蕪，一股腦兒全湧來，老奴實在是應接不暇，縱有各式心力，現在也隻剩故意有力之感呐。”

回到院子，蘇姨娘屏退下人，單獨坐在妝台前，手指悄悄撫過一支雕花玉簪，眼神逐步變得果斷，心中暗自策畫：陳維萱，你休想順利誕下子嗣，你加諸於我身上的痛苦，我定要你更加償還，這般想著，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手卻不自發地將玉簪攥得更緊了，似是要將這滿腔的怨念，都傾瀉在這玉簪之上。

一大朝晨，蘇長寧收斂了周身的戾氣，如同換了一張麪皮，扮作一副靈巧和婉的模樣，前去太夫人處存候。

“妾身謹遵太夫人教誨。” 蘇姨娘起家，靈巧站定，和婉應道。她內心卻暗自策畫開來，這但是可貴的機遇，若能趁此站穩腳根，今後日子定能順利很多，隻是夫人那邊，不知會不會等閒放權，她麵上還得更加殷勤纔是。

太夫人抬手錶示她起家：“你既有這份心，自是極好。牢記，萬不成仗著夫人刻薄，失了分寸。”

說話間，她的眼神始終和順地落在太夫人身上，心中卻在孔殷地等候著太夫人的迴應。

太夫人眉心輕蹙，斯須，緩垂螓首，輕聲言道：“既如此，現在也隻得勞她多多辛苦。贏兒母親整日忙於顧問熹哥兒，那孩子恰是跳脫好動之時，一時不察便會受傷，委實抽不開身。”

她悄悄地候在門外，直至太夫人起家梳洗結束，才邁著輕巧的步子走進屋內，手中捧著一方錦緞貂皮繡製的抹額，微微欠身，臉上堆滿笑意，說道：“太夫人，這是妾身這兩日趕製出來的，特地拿來給您瞧瞧，不知可還能入得了您的法眼。這尺寸大小，妾身細問過秦媽媽的，想來該當不會出甚麼不對。本來想著用硃紅色的錦緞，方能襯出您的高貴雍容，可誰知府中的針線房尋遍了，也冇找到硃紅料子，妾身隻好選用了這銀紅錦緞替代。雖說看著也不錯，可妾身內心總歸感覺，若能用硃紅，更能凸顯出您的尊崇身份呢。”

太夫人一麵說著，一麵悠悠抬手，將那抹額接過，指尖悄悄摩挲著上頭精美細緻的快意祥雲繡紋，微微側身，看向秦媽媽，眼中透著幾分責怪，輕聲問道：“這府裡究竟是如何了，老是缺東少西的。前些光陰，熹哥兒不謹慎打碎了那套石青色的汝窯茶具，丫頭們翻箱倒櫃尋了大半日，也隻找出一套白瓷的來充數，那品相與本來的比擬，可差得遠了。昨兒個，廚房采辦又來稟報，說本年這血燕實在難尋，這幾日送來的燕窩清一色都是白燕。到了今兒，連針線房的料子都不齊備了。我年紀大了，記性不頂用，這才托你幫手看管著府裡諸事，可你瞧瞧，你這記性，竟比我還差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