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輿才方纔行至柳林間青石大道時候,小羊羊悄悄一噓,挑眉道:“額娘,您聽――”
蘇簾點頭道:“她好歹是個妊婦,身子不舒暢,想要請走個太醫,也不算過分的要求,我又何必不近情麵,霸著統統太醫呢。”
蘇簾瞥了跪在王氏身後的阿誰琴女一眼,按例宮女是隻需著綠、褐二色宮裝,她的那鬆花色的衣裳,固然也勉強是綠色的,但是那製式卻不是宮式。想必是這王氏早探聽到她著超脫的漢服襦裙,便叫給那琴女也仿造了一身。隻可惜還冇來得及,給玄燁瞧瞧,便先叫蘇簾瞧著了。
蘇簾曉得這一“但是”,便有事兒了。
隻聽小羊羊嘟著小嘴兒,持續道:“她前幾日求了女兒,想讓馬太醫為她安胎。”
小羊羊又道:“額娘,這事兒還不算完呢!要說她隻是想見見汗阿瑪也就罷了,可女兒還聽底下人說,王朱紫還親身調教了一個標緻宮女,還趁機想要獻給汗阿瑪呢!”
一個是給,兩個也是給,冇甚麼辨彆。
王朱紫雙手護著肚子,額頭上卻已經沁出盜汗來,“娘娘,妾身、妾身隻是閒來無事……並非、並非……”
貴妃級彆的儀仗,浩浩大蕩從澹寧殿駛出。
“哦?”蘇簾蛾眉聳動,蘭藻湖……是春暉殿和澹寧殿之間的中間點,也是玄燁下朝以厥後澹寧殿的必經之路,而這個時候,玄燁怕是方纔下朝呢。
蘇簾手中搖擺著的快意八角宮扇不由一停,之間前頭佳木蔥蘢,玉蘭古藤,綠蔭成片,冷風習習,是個極好的避暑之地……隻是她定睛一看,枝葉層疊之地,有一宮苑,飛簷鬥拱,碧瓦粼粼,恰是雲崖館。
下了肩輿,略轉到往西側,去拿三層重簷的月梁白石亭中安息,此亭通體石塊砌築,錯彩鏤金,六角攢尖,雅則雅已,卻未設桌椅之物。小淩子立即將金椅、金幾、銀杌等物抬進亭中,布上生果、茶水。
蘇簾微微一笑,便拿起八角宮扇,重新起駕,折返往蘭藻湖而去。
蘇簾微微凝神,便聞細細竹葉摩挲與湖中波瀾轉動之音中,忽而緩緩叮咚,忽而倉促潺潺,忽而卻若大珠小珠落玉盤普通清脆,其音之妙,連蘇簾這個不甚懂樂律的人,都忍不住暗讚一聲“好”。
蘇簾對勁地乘坐著優哉遊哉的翟輿,看暢春園繁花如錦、蜂飛蝶舞,表情公然好得不得了。所謂人逢喪事精力爽,想必便是如此了吧。
這裡也是和嬪瓜爾佳氏下榻之地。
小羊羊這話,清楚對待和嬪和王氏就是截然分歧的態度了,不由叫蘇簾感覺迷惑,不管是和嬪還是王氏,和小羊羊應當都冇有多大交集纔對,如何語氣裡對王氏那般不屑?隻聽小羊羊一邊吃著冷水湃過的西瓜,一邊兒道:“女兒前兒出來漫步,卻有一次瞅見王朱紫守在春暉殿和澹寧殿之間的必經之路上,挺著個大肚子,倒是不嫌熱!女兒有叫底下人去查了,王朱紫這些日子,日日都是如此。傳聞之前,還被他‘偶遇’了一次汗阿瑪!!”說完,她重重一哼,一副不屑的模樣。
赤紅的鸞鳳傘,巨大若樹蔭普通,為蘇簾掩蔽出一大片陰涼。
蘇簾這才淡淡道了“免禮”,又挑眉笑道:“朱紫好雅興,選了這個山淨水秀的風水寶地來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