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三十來歲白胖的婦人,約莫是五阿哥乳母或者保母一類的嬤嬤,妥當諳練地抱起困怏怏的五阿哥,穩步上來便跟在蘇簾身後了。
雲崖館的正堂,喚作福清堂,是個寬廣高雅又風涼的地兒,四下無旁人,郭朱紫嘴裡忍不住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姐姐,你把阿誰素霓弄我身邊做甚麼?我瞅見她便渾身不痛快!”
且不管太後是何意,蘇簾打心眼不肯意和玄燁的其他女人打交道,更不肯意幫人家送孩子,但是不管她如何不甘心,太後都開口了――蘇簾更是冇半點回絕的藉口,隻好起家道了聲“是”。
蘇簾應和道:“行宮雖陰涼多,不太小孩子較弱些,主子也不敢常常帶六阿哥出來,萬一曬著可不好了。”
宜嬪眉頭一揚,道:“你可知,上回榮嬪和烏雅氏伴駕行宮,但是一次都冇侍寢過!”
蘇簾耳朵聽著,嘴巴閉得緊緊的。
蘇簾忙點頭應了,少不得很多在壽宣春永殿陪著太後說著些女人、孩子的鬚生常談的話題。太後倒是個通情達理的,不過她不是玄燁生母,想來也不得不通情達理一些,適時地卻也不免透暴露幾分苦色。
蘇簾立在亭子外,並無入內的意義,隻簡樸隧道:“是太後讓我送五阿哥過來。”
太後連連點頭,嘴上道:“宜嬪哪兒都好,就是太能忙活了些……”
“針線房?”素霓隻停了三個字,便不悅得緊,但想著既然隻要一小我來,她也不覷,便整了整髮髻道:“從東邊角門請出去吧。”心想著,多數是送雲羅返來的,也好,省了她受熱多跑一回了。
殿中冷氣緩緩,巨大的冰塊悄悄點滴熔化著,五阿哥胤祺側躺在紫檀木榻的紫紅團鳳雲紋條褥上,小嘴也打著哈欠了。東麵綺窗旁,掛著一金絲籠,籠中有個碧翠新鮮的鸚鵡,正在梳理這本身的胸前的一蹙緋紅毛羽,蘇簾認得這是南麵心進宮的緋胸翠羽鸚鵡,紅綠清楚又素淨,非常都雅。
“六……弟弟?”胤祺迷惑地睜著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小猴子,忍不住伸出小手,在小猴子白嫩嫩的麵龐上戳了一下。
蘇簾望了一眼那鸚鵡,道:“約莫是換了地兒不適應吧。再者,夏季裡人都懨懨的,何況這鳥畜呢?”紺趾丹觜,綠衣翠衿,這鸚鵡也是宮中嬪妃的殿中愛寵,蘇簾也有一隻白鸚鵡養在廊下,偶爾會蹦出二句吉利話,倒也風趣。
宜嬪不由回顧,綻放一張春花秋月般的嬌容,乳母快步送了懷中的五阿哥上前,宜嬪忙接了過來,笑盈盈看著從肩輿高低來的蘇簾:“蘇mm!”
太後悠悠然問道:“天子有幾日冇過來存候了,但是政務繁忙?”
致爽亭是間隔太後的壽宣春永殿不遠的一個乘涼安息之地,在煙波樓之東的扶蘇花木掩映之下,晴雲碧樹,芍藥叢開,紅英爛漫,馥香悠然,遙遙便可見一繪著蘇式彩畫的四角涼亭,約莫有六七個年事不等的宮人,四五個寺人,待到靠近了方纔瞧見亭中之人恰是宜嬪,隻要她帶著笑語咯咯的四公主,郭朱紫並不在此,蘇簾才微微鬆緩了幾分。
蘇簾正訝異於太後如何俄然間變了口風,尚未想出啟事來,便聽太後溫和著慈愛的嗓音道:“宜嬪這會兒傳聞在致爽亭乘涼,擺佈你歸去也順道,就幫哀家把胤祺送疇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