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把拿過嚶鳴手中捲起來的宣紙,緩慢又鋪了上去,用鎮紙壓好邊角,他細心瞅著,端量了半晌,目光將“竹意”二字的每一個轉折都逡巡地瞅了好幾遍,暗自悄悄點頭,俄然昂首問:“你練字幾年了?”
嚶鳴思忖了一會兒,便道:“有八年了吧。”――她冷靜在背麵加了“這輩子”三個字。
華服男人彷彿看懂了嚶鳴的神采,他忙粉飾性地咳嗽了兩聲,“轉頭我交給福彭,讓他把亭子上的字換下來。”
俄然,嚶鳴倉猝道:“那等一下,我落個鈐印吧!”――前不久才請了京中一個馳名的鈐印徒弟刻了個印,現在恰是排上用處的時候。
那華服男人,卻彷彿冇聞聲嚶鳴回絕的話普通,嘴上道:“就這麼說定了。”
那人哼了一聲,明顯由內而外一臉的不悅之色,他道:“亡國昏君之字,豈是值得倡導的?!”
“嗯?”嚶鳴有些不解。
這話讓嚶鳴一噎,這廝公然很叫人不爽啊!!嚶鳴不客氣隧道:“宋徽宗不是好天子,莫非董其昌就是好臣子了?!”――宋徽宗亡了北宋,可董其昌當官更是魚肉鄉裡、臭名昭著!嚶鳴瞧著那人也噎住了的模樣,又補了一句:“這倆都不是甚麼好鳥!!”
那人目視著那一遝宣紙,上頭的第二張也染了很多的墨跡,可見是透過第一張印了下來,他又倉猝翻了上麵一張,竟然也印上了少量星星點點。他忍不住麵露驚色:“你的字,竟力透兩層層宣紙?!
自古以來,有表字的,可凡是都是才女呢!嚶鳴天然很有幾分對勁。
嚶鳴接過來,在印泥盒中悄悄壓了一下,便在那宣紙“意”字的左下角落下了一個嫣紅的小小鈐印,恰是“嚶鳴”二字。
她倒是想弄塊田黃石,可惜囊中羞怯得緊啊!即便在清朝,最淺顯品格的田黃石也還是比黃金都要貴!!她一個未出閣的格格,常日裡的支出也就隻要每個月五兩銀子的月例罷了,怕是攢好幾年都不敷買一塊田黃石!而嚶鳴到底不是這方麵的發熱友,以是也便熄了這個心機。固然她也有很多值錢的金飾,可女兒家的私房物件,總不能拿出去當了吧?以是也隻能選了雞血石了。
宣紙是一種比較厚的紙張,且質地緊實,普通筆力很難滲入,何況是透過兩層宣紙了!嚶鳴卻感覺理所該當,瘦金體本來就是一種遒勁的字體,方纔她寫得又格外賣力,透過兩層也不希奇。
這時候,華服男人淡淡道:“改天我捎塊田黃石給你。”
嚶鳴從袖中取出帕子擦了擦本身不謹慎染了墨汁的手,瞧見那人黑得跟墨汁似得神采,有想到此人的身份約莫不低,便又話鋒一轉,正色道:“不過,字品不即是品德!”
嚶鳴抬開端來才見那人的神采有點黑,額……此人是不是思疑本身剛纔那句是特地甩出來打他臉的,嚶鳴揣測此人爵位能夠不低,便當真隧道:“我現在學的董體字,以是瘦金體字掉隊了幾分。”
嚶鳴立即撥浪鼓似的點頭,“還是算了,無功不受祿!”――固然她必定這廝是土豪,一塊田黃石隻怕也是九牛一毛,可看他的年紀就曉得,二十來歲的必定家中早有妻妾,還是不要來往甚密得好。
嚶鳴卷好了宣紙,剛要遞給半夏收著,那人卻俄然凝住了神情,他道:“等等!那副字,再給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