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身攀了一個熟得恰到好處的蓮蓬在手,上麵是一顆顆碧綠如翠玉的蓮子,剝開一個放到胤禛嘴邊道:“四爺您嚐嚐。”
胤禛一點船篙,輕舟隨水無聲退出數丈,明朗的聲音遠遠傳來,“不了,夜間我讓狗兒接你來鏤雲開月館。”
忽地看到一葉扁州在荷葉叢中若隱若現,因是逆光,以是固然淩若死力眯了眼,也隻能模糊看到上麵站了小我。
手指劃過尚帶著露水的花瓣,那種新奇粉嫩的觸感令淩若為之欣喜,在這裡看荷花比站在岸邊看美上千倍萬倍。
鏤雲開月館是胤禛的居處,也是寵幸府中諸女的處所,這麼些月來,胤禛從未出言讓她去過,現在開口,意義不言而喻。
七月初,夏荷盛開的日子,走在蒹葭池邊,能看到滿池皆是破水而出的荷花,或潔白無瑕或粉嫩鮮豔,一眼望之不儘,在碧綠滾圓的荷葉烘托下婀娜多姿,香遠益清。夏風拂過,花瓣隨風搖擺,引來蜻蜓停於荷尖,偶爾錦鯉躍出水麵,魚尾帶起連續串晶瑩透明的水珠。此情此景如同畫景普通美輪美央,想來杭州西湖也不過如此。
以是眾花當中,淩若獨愛荷花,自入夏已來,幾近每日都要來蒹葭池邊逛逛。
淩若卻從入耳出了摸索之意,即便許她出入書房,胤禛仍然不信賴她,亦或者說在這偌大的貝勒府中,狐疑極重的他從未曾真正信賴過誰。
從不曉得本來胤禛還會撐船,隻見小舟在他的掌舵下靈動如一尾遊魚,在荷葉叢中穿越自如,不一會兒便已駛到池中心,那邊是荷花開得最好的處所,連著根莖的荷花環顧於四周,亭亭玉立,觸手可及。
淩若緩緩剝動手裡剩下的蓮子柔聲道:“蓮心雖苦,但能清熱解毒,安神強心,四爺這些日子一向忙著朝中之事,未曾好好歇息,體內輕易虛火上升,雖四爺身子結實一時無礙,但到底不好,吃些蓮子恰好能夠清一清火。何況四爺不感覺苦澀過後彆有一股清冽爽口嗎?”
終究到這一天了嗎?淩若一臉龐大地望著已經冇入夏荷叢中的胤禛,說不清到底是甚麼滋味。既冇有其他女子承寵前的鎮靜歡樂,也冇有想像中的不甘,也許是她已經認命了的原因吧。
“或許吧。”胤禛苦笑一聲,低頭見她吃得津津有味訝然道:“很少有女子會喜好吃蓮子,你是我見到的頭一個。”
小舟在水麵上留下一道道轉眼即逝的水痕,很快便來到近前,待看清站在上麵的人時淩若微微一怔,“四爺?”
淩若唇色一彎,將手放在他掌心,下一刻已置身於小舟上,待她站穩後胤禛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撐船篙,緩緩往池中駛去。
胤禛細細一回味,倒還真是這麼回事,就著淩若的手又吃了幾顆,許是內心有了籌辦的原因,不再像剛纔那樣感覺苦得難以下嚥。
“笑甚麼?”她臉上淺淡卻較著帶有幾分自嘲的笑容令胤禛獵奇。
“過來。”他伸手,聲音不容置疑。置身在淺金色陽光下的他看起來如同天神普通,渾身都披髮著與生俱來的貴氣。
“四爺本日不消進宮嗎?怎得有表情泛舟賞荷?”自上回十三阿哥來過後,為著兵部餉銀糧草的事,胤禛與他數度進宮麵見太子,從他們返來後的言談中得知,停頓並不如人意,太子彷彿一向在推托遲遲不肯撥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