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所了。”
湧進城內的明軍和壯丁臉上並不見多少惶恐,有條不紊的盤點馬匹,查抄兵器,跟著軍官的號令列隊,或是走上城牆,或是在城內設防,彷彿內奸來犯不過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說話間,孟清和已被馬總旗拉上了城牆,極目遠眺,遠處的草原上,北元馬隊正如蟻蝗般堆積而來。
孟清和靠在城牆之下,大口的喘-著氣,遠處的天空中騰起一股又一股濃黑的烽火,這是內奸來犯的警示。
前郎中大人必定被磕出了腦震驚,並且短期內毫無病癒的跡象。
從兵卒手中接過牙牌,孟清和深吸一口氣,正要邁步進城,麵前的兵卒神采驀地一變,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拽住孟清和的後領,“快進城!”
“……腦筋普通嗎?”總旗大人嘀咕道,“莫非是個傻子?”
城牆上有泥土和瓦礫重修的陳跡,本來的七門已封閉六門,隻留南門收支。城門上方的開平二字,被黃沙感化,帶著一種汗青的厚重,沉澱著大明甲士的硬骨與刁悍。
“果然!”
“要殺韃子為父兄報仇?”
孟清和聽得盜汗潸潸,可見犯官放逐已成了潮流,每月不來上幾次實屬希奇。
差人帶著前郎中大人進了城,孟清和上前一步,將隨身牙牌和路引遞上,在兵卒檢察牙牌時,抬頭望向城門和包著磚皮的土牆,胸中湧起一股近似豪放與苦楚交雜的情感。
明太祖,威武霸氣!
守城門的兵卒早已查抄過牙牌,孟清和卻半天冇有反應,直到孟虎拍了他一下,才啊的一聲回過神來,對上兵卒獵奇的視野,捏了一下拳頭,歉意一笑,“費事了。”
孟清和嘴角抽了抽,這誇人的話,如何總聽著像在罵人?
再冇有比被彆人“唐僧”更難受的事了,他終究體味到了孫行者的痛苦。早知如此,他絕對不踹孟清江那一腳!
“本來是個墨客?還考中了童生?”
孟清和曉得不能持續做背景板,隻能上前一步,老誠懇實的解釋,不忘遞出隨身的牙牌和路引,這的確就是護身符有冇有?
“好!大好男兒就該殺敵報國,甭學那些酸丁,整天之乎者也,真趕上事,屁大的本領冇有!雖說是你如許的……總之,故意就好!”
“馬總旗義薄雲天,標下感激涕零……”
心累,身也累。
閉上雙眼,腦海中不由得閃現出千軍萬馬在草原上廝殺的場景。
人叱馬嘶,刀光血影,從草原上吹來的風彷彿都帶著血腥的味道。
“然!”
“好說!”馬總旗一揮手,“來,跟老子上城樓!不消擔憂,不謹慎死了,老子讓兄弟們給你收屍便是!”
一番話說得正氣凜然,越說越有底氣。
“你主動參軍?”
“標下明天剛來,未及到有司報導。”孟清和儘量以最簡練的說話表述他與孟虎等三人的身份,“標下的父兄便是死於韃子之手,與韃子之仇不共戴天!乃是為父兄報仇主動當兵!”
他是真正的活在這裡,活在六百年前的大明王朝。
“……”
腦袋上頂著個大包的前兵部武庫司郎中,卻對孟清和表示出了極大的美意,走在路上,時而回眸一笑,帶著文人的風騷和武人的明麗,儘是灰塵的臉上充滿著酒逢知己,相見恨晚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