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擺著一盆水仙花,竇長清將藥順手潑進花盆裡,推開窗戶將藥味散去。
“陛下暮年在邊郡參軍,早就磨鍊得心硬如鐵。奴婢傳聞有一回陛動手臂中箭,又遭受埋伏,他力戰不敵之際,籌算一刀砍下受傷的手臂,與敵軍同歸於儘,幸虧薛元帥及時趕到,這才得以出險。”
皇後問:“你說薔薇會不會胡說話?”
“娘娘身邊也唯有奴婢能夠信得過了,奴婢如何敢?娘娘折煞奴婢了。”竇長清這話說得誠惶誠恐,麵上卻露著淺笑。見皇後總算是坐了起來,便忙不迭捧上青鹽水供她漱口,笑道:“倒是奴婢剛纔在院子裡瞥見臘梅花還開著,一會兒奴婢陪娘娘去看看可好?”
“我明白,我明白……”皇後撫著額角深思。
皇後蹙眉:“這些都是旁人該做的,阿翁你何必親身脫手?”
“華嬪娘娘到底命好。”
“阿翁這是甚麼話?”竇長清的話讓皇後無端不安了起來,見他一向端著澡豆站在麵前,隻得伸手去洗。
“娘娘這段時候煩心恪哥兒的事兒……”
竇長清親身接過藥碗:“我去吧。”
寢殿中與他分開時冇有甚麼分歧,皇後仍然在床上閉目躺著,隻是弓足香插中的線香早已經燃儘,隻剩下一盤紅色的香灰還在散著餘溫。
竇長清愣了愣,實在冇推測她俄然又問起如許的話來,隻得答覆:“從客歲夏天一向拖到現在,甚麼藥都用了,卻每況愈下。奴婢問過邱太醫,他不肯隻說,隻是現在開的方劑也不過是安神散瘀的保命方罷了。”
“她……”皇後心神不寧地問:“她都說了甚麼?”
皇後的手微微一顫,腕子上的玉鐲子撞到了胸前的金鎖上,收回叮的一聲響。
皇後冷靜聽著,麵上毫無神采。部下卻已經將擦手的布巾絞成了一長條。
“阿翁……”
“是陛下?”
“不必等了,忙你們的去吧。”竇長清捧著藥碗進了屋,讓芍藥從內裡關上了門。一時候內裡的風聲,語聲,腳步窸窣的聲音就一下子被隔斷了。
這句話問得冇頭冇腦,但竇長清倒是懂的。看了她一眼,放下水盆和裝著澡豆的琉璃碗,去過布巾為她擦手。
皇後有些焦急:“統共就那麼幾小我,如何會查不出來呢?”
竇長清一向等皇後說完,才悄悄一笑:“牆頭草不是大樹,要拔掉的時候也冇有那麼費事。”
世人感激不儘,芍藥趕緊疇昔為他推開寢殿的門,低聲說:“阿翁,娘娘不喜見到我們,我們在內裡等阿翁。”
“……阿誰孩子呢?”
竇長盤點了點頭,號召百合過來,就著她的手往藥碗裡看了一眼,見藥湯黃棕色,還冒著熱氣。
皇後心中本就攢著一口氣,聽他如許說,驀地一下坐了起來,緩慢地說:“他料準甚麼叻?”話音未落,俄然明白還是中了計,眼中暴露憤恨的神采,抱怨道:“阿翁,連你也算計我?”
竇長清麵色變冷:“她能活下來就是萬幸,曉得謹慎。”
“她?”皇後不屑地哼了一聲,語氣中儘是鄙薄,“賣主求榮,不成信。她本日可覺得了出息來投奔我,焉知他日不會為了出息去投奔旁人?薛嬋並未曾委曲她,你我也未曾決計拉攏她,她就已經趕著來做牆頭草了,如許的人如何用?”
這件事竇長清也說不清楚,想了半晌,歎口氣道:“翕王畢竟是一方藩王,又位份尊敬,陛下是有顧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