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明崇儼展開眼睛,與捲菸環繞中俯視百姓的神佛相對視,暗影中眼底閃動著微微的哀思。在他身後十丈以外,單超逆光站在殿門口的廢墟中,胸膛撥出熾熱的氣味,青筋暴起的手將龍淵一寸寸插入劍鞘。
“明——崇——儼!”
車馬駛進內宮,三人都下了車,倉促跨進禦書房的門,老遠就隻聽嘩啦一聲瓷器翻倒的巨響,緊接著小天子的吼聲傳來:
“這江山是祖宗鐵馬交戰打下來的,這社稷是一代代忠臣良相管理出來的。”單超暖和而不容順從,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憐憫,說:“即便是你也不能隨便將其拱手相讓,陛下,這不是你私家的東西。”
管家謹慎道:“明先生一向陪在閣房……”
單超:“……”
單超心中正想著家裡的謝雲,半晌後才反應過來:“尚方寶劍?乾甚麼?”
“……謝雲……”半晌單超微微點頭,絕望道:“這是如何回事?!”
小天子轉過身來高低打量單超,半晌挑釁地抱起臂,昂頭問:“你也是來禁止朕汲引韋玄貞為侍中的?”
厚重殿門在龍淵劍下四分五裂,濺起無數木屑和灰塵!
但小天子在朝堂上的根底實在是太虧弱了,虧弱到他都已經表示出瞭如此之大的決計,卻冇人情願跟風逢迎上意的程度。太和殿早朝上乃至呈現了文武重臣紛繁出言反對天子,又將韋玄貞兼併寺田等事拿出來彈劾的環境。
伶仃無援的小天子冇有向群臣屈就,他采納了他父親當年立武氏為後的倔強手腕——跟統統的反對者懟到底。
跟著這個行動,單超和明崇儼同時色變,都瞥見了它一向埋藏起來的某個部位——
小弟子聲音哆顫抖嗦,隻覺頭頂這位將軍的視野如有千鈞之力,令人害怕得說不出話來。
單超無法,隻得俯身用暖和枯燥的手撫摩青龍的鱗片,起家倉促去了前廳。戴至德、張文瓘兩人正等在那邊,一見到他立即大步迎上前,兩張久經宦海的老臉上竟然都帶著難以粉飾的惶恐。
龍頸上,有一塊鱗片被活生生撕下來了,暴露了巴掌大一塊淋漓的血肉。
“這裡有我照顧,將軍還請速去。”明崇儼寂然道:“一旦環境有變,我立即令人傳話,不必擔憂。”
“不止如此。”戴至德彷彿看破了他的心機,說:“陛下要汲引韋玄貞為侍中的動靜傳了出去,反對的奏章如雪片般飛進禦書房,更令陛下難以容忍。我有個熟悉的寺人在禦書房當差,今早偷偷尋出宮來,奉告我陛下在宮裡生機,跟人說:我欲將天下與之韋玄貞,又有何妨?!何必鄙吝於戔戔一侍中!群臣再有貳言,我即師法堯舜之德,禪位於韋玄貞,看他們另有甚麼話說!”
單超走到禦書房門口,被宮人戰戰兢兢攔住了,便暖和道:“去稟告陛下,平王前來求見。”
單超一股邪火直衝頭頂,一句“那就讓小天子滾去死吧!”剛要吼怒出口,卻被明崇儼死活按住了,小聲道:“宮內必有大事,不能拒之不見,萬一兩位宰相起了狐疑,待會硬闖出去……”說著以眼神表示床榻上的小青龍。
誰弄的?這是如何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