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奈聽了這話以後,反而安然地坐在了墓碑底座上,祝文頤的中間。祝文頤給她讓了一點位置,兩個小女孩擠在一塊兒,倒有些隱蔽而詭譎的密切來。
祝文頤說:“我爸爸也死了,也埋在這裡。”
可見人死如燈滅,凡胎肉身埋進土裡,與另一具凡胎肉身冇有任何辨彆。
賀林奈不在乎衣服臟不臟,直接跪在泥裡,重重地給賀慶春磕了幾個頭。祝文頤在那邊有些無措,最後也跪下來,意味性地磕了兩個頭。
賀林奈說:“你不是要歸去陪兒子過生日麼?”
祝文頤微微轉過身,手指放在硃紅色的凹痕裡,那邊是她爸的名字,寄意正氣,筆跡遒勁。祝文頤說:“如果我說,是我殺了他,你信嗎?”
祝文頤抱住了膝蓋,悄悄地笑了一下,說:“可惜我冇有。”
賀林奈跟在祝文頤身後,心想:祝文頤也是爸爸死了麼?她的媽媽也是如許才嫁過來的麼?
“我本來想殺了他的,趁著他喝醉了在床上睡覺。我拿著刀放在他脖子上,不曉得該用多少力量。萬一殺不死,他醒過來了的話,我就糟了,說不定他還會拿著刀把我弟弟也殺了。最後我下定決計,正籌算砍下去的時候,我媽媽瞥見了。”
賀林奈聽完愣了好久,才點了點頭。
這副模樣,賀林奈曾經在高年級身上見到過,就是收庇護費的神情,預示著這錢絕對不成能還返來。可賀林奈還是取出了身上最後一個鋼蹦兒,又重新問一遍:“你為甚麼也要去?”
“去看看吧,”梅伊嶺怠倦道:“我們一家人好久冇有團聚了。”
賀林奈並不甘心跟梅伊嶺伶仃呆在一起,可梅伊嶺這句話讓她很心疼爸爸――爸爸一小我躺在那麼陰冷潮濕的處所,會不會偶爾感覺孤單呢?四周埋的其彆人有冇有跟爸爸好好相處呢,爸爸最喜好打麻將了。
祝文頤看著賀林奈,眼神似真似假,帶著一股邪氣,彷彿想要魅惑賀林奈似的。
賀林奈很光榮祝文頤跟著來了,因為她比設想中的更加不肯意跟梅伊嶺呆在一塊兒。
為甚麼會有如許的動機呢?必然是因為她曾經庇護過他們。
祝文頤跟著她們倆,到了賀慶春的墓前。墓碑上放了一張吵嘴照片,照片裡的賀慶春穿戴白襯衣梳著大背頭,神采奕奕。長得很清秀,看得出來賀林奈的清秀是秉承自他。
“他這類人不配當我爸爸,”祝文頤恨恨地說,“就算我們踩踏他的墓,那也隻能當作他向我贖罪。”
明顯是如許如釋重負的擺脫,但不曉得為甚麼,賀林奈就是從祝文頤的語氣裡讀出了痛苦。
她跟祝文頤的處境幾近一模一樣,並且曉得被媽媽丟棄的痛苦。她不能讓賀林奈也墮入一樣的環境――她們說好了要共享媽媽的。
她返來這邊的機遇少,看一次少一次,總不能連這一點上墳錢都省著摳著不肯意出。
“我信。”賀林奈說。
梅伊嶺冇躊躇,說:“十塊的來兩捆。”
祝文頤寥寥數語,冇有過量地論述外界環境,言語中全數的重點都放在她本身的心機活動上。賀林奈固然從未動過這類殘暴的動機,但奇特地,很能瞭解祝文頤的設法。
而祝文頤抬眼對她笑了笑,說:“坐啊,冇事的。”
“但是……這是你爸爸……”
“如果我真的被我媽媽送走了,我就跟你一樣了……到當時候,我弟弟跟我媽媽又冇人照顧了。”祝文頤說,話語裡帶了模糊的哭腔,她盯著賀林奈說:“你冇有媽媽,我媽媽冇有女兒,到時候你幫我照顧媽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