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調_第三十六章 前塵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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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厚重的門在她一下又一下的拍擊之下收回沉悶的嗟歎,她邊拍邊喊“師姐,是我”,可拍了好久,不見有人來開。

他不再說話,手指卻在抖,緊緊攥了卿羽的小手半晌,屈身為她理了理衣衫,輕聲道:“丫頭,你記著,從今今後,我何立便是你的養身師父,哪個敢欺負與你,我定不會輕饒他!”

這一走,就是十年。

待她醒來,已是三今後,晨光熹微,睜眼便見一名白衣長髮的前輩,本來蹙著的眉,見她復甦,刹時伸展開來,卻又俄然歎聲氣,道:“丫頭,你能扛過這場病災,是老天有眼,今後還能不能安然如順,且看你的造化了罷。”言畢便要回身拜彆。

李平嶽冷哼一聲,背過手去:“她天生是個煞星,是我李家家門不幸,出了這麼個禍害。若先生故意積德,可將她帶去,去去倒黴,但倘若先生不肯行這個便利,那麼,我李家的女兒是死是活,可就要看天命了!”

父親持續道:“小女天生身子骨荏弱,從小讓人操碎了心,請先生帶小女在身邊,如此,小女便定不會再因這些小病小疾搭上性命了。”

他側了身,冇說承諾,又冇說不承諾。

七年的李府餬口,是她沉眠之時都能驚醒的凶惡夢靨,隻因孃親生她的時候難產,父親雖故意要保大人,成果倒是這個已被下了令要捨棄的嬰兒掙紮落地,孃親卻香消玉殞。煞星與剋星的稱呼,伴跟著她的出世便存在。她的父親心有鬱結,便將長年累月淤積的恨意全數傾倒在這個“釀造”了這等悲劇的卿羽身上。

她一把拽住他的袖子,還將來得及開口,父親已踏進門來,先是規矩性地略一抱拳,算作見禮,道:“承蒙先生脫手相救,小女才幸運得以存活,這份恩德,李某定當服膺在心。”

透過薄薄的窗戶紙,她瞥見大師父何當、二師父嚴城,另有阿誰初來乍到自稱是梁國參軍的白翼,正圍爐夜話,間或有低低笑聲傳來,看來,這番敘話相談甚歡。

李平嶽毫不包涵地一腳踹開:“讓你跟在先生身邊,是為你好,你彆不識汲引!”

卿羽似被嚇著了,懵懵懂懂地看看他,又看看父親,不知該如何說話。

長女李傾城,遺世獨立,清麗無雙,果然應了那句“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絕句妙詞,多少報酬能得窺仙顏一眼不吝爬牆鑽洞,即使成果無一例外是被李府護院當作小偷地痞打得頭破血流。但其生性孤介冷傲,一貫獨來獨往,深居高牆大院很少過問世俗,最愛的寶貝是她那把西域七絃琴,據聞,李傾城彈出的琴聲可淙淙溫婉招來蜂圍蝶陣,亦可鐵弦錚錚退逐關內奸兵,這倒更讓外人頗感獵奇,的確要將她當作神女來奉。

她想不通,不過是在孃親的祭日裡失手弄濕了孃親的畫像,父親便要她一個七歲女娃受這般獎懲。彷彿從記事起,她便受著與兩位姐姐全然分歧的報酬,父親不喜她,下人亦不敬她,隻要奶孃守在身邊護著她,卻也不能替她蓋居處有風雨。

她要去找師姐。師姐是這個天下上獨一能庇護她的人,就算拚卻性命,她也會保毛毛安然無恙。她誰都能夠不信賴,但師姐是她最堅固的依托,在師姐那邊,她會心安,會踏結結實地一睡到天亮,就像小時候一樣,師姐在她身邊守著、護著,不讓任何人欺負她,豺狼豺狼也不敢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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