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羽抱住奶孃，這個曾經給她無數暖和、安撫她傷痛難過的度量，現在變得這麼肥胖衰老，彷彿一陣風、一場雨，都能將她打倒。她緊緊抱著，忍不住一陣心傷：“奶孃，小羽長大了，今後換我來庇護你。”

在望向卿羽的一頃刻，她整小我一頓，眼中彷彿有道光芒一閃而過，帶著幾分吃驚和歡樂，但也隻是一瞬，似是認錯人了的欣然，規複了安靜：“女人，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目睹大師都填飽了肚子，卿羽想，再不能讓他們持續過乞食的餬口，但若處理生存，還需資金週轉，便隻能先回宮裡去拿些財帛。一想到回宮，她不免有些心虛，一夜未歸，若無人過問還好，但如果有人去清平宮，不曉得襄嵐能不能對付得疇昔。

或許是認生吧，卿羽笑笑，還想再同她說話，卻見她歡暢地跳起來，朝著門外跑去。不一會兒，她攙著一名大哥的婦人進得門來。

火苗嗶啵一聲，她回過神來，朝篝火裡丟了一根乾柴。中間的常餘睡夢裡翻了個身，許是碰到傷口，眉頭皺得很緊。

卿羽笑了一下，伸脫手將她毛躁的頭髮捋捋，道：“我冇有歹意的，我很感激你們救了我，若不是你們，我跟我朋友隻怕是要被好人殺掉了。”

卿羽捂著熱包子不敢擔擱，一起小跑歸去，世人都醒了，見她返來，一鬨而上，轉眼間一大袋包子朋分結束。卿羽留了幾個，拿給奶孃和常餘。

卿羽被他這副神采逗的一笑，手一揚，飛出去兩個包子，常餘敏捷地抬手接住，惡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她移疇昔，輕手重腳地將他的臂膊放平。常餘受了不輕的傷，肩膀、手臂、腿骨，乃至脖頸與頭頂上，遍及傷口，可想而知那些殺手背後的人多麼恨她。

小女孩低著頭後退一步，怯怯的模樣，火光映得她的麵龐通紅，固然臟兮兮的，但清麗可兒，回身跑到一個角落，又快速地跑過來，遞給她一隻硬邦邦的饅頭。

老婦人蹲下身子將小女孩攬在懷裡：“你是說，你做了善事，救了一名女人？”

“有人追殺你？”卿羽瞪大了眼睛，轉念一想，又怒道，“是李平嶽？”

李平嶽那小我，做事一貫絕情，寧肯搏鬥無辜，也不留一個後患，師父們以及露鼎記的世人不就是這個了局麼？她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常餘，萬般悲慘湧上心頭。

卿羽將顫抖的雙手伸疇昔，倒是冇有接那塊雲糕，而是徑直端住了老婦的臉，眼淚落下來時，她喊出了心底的那聲呼喊：“奶孃？……”

老婦人笑了：“哦，救了兩小我呢，丫頭真棒！”說著，從懷裡摸索著取出一個紙包，一層層翻開，竟然是一隻黃澄澄的油團，香味溢位來，小女孩嚥了一大口口水，接過來時先往老婦人嘴裡送，老婦人硬是不吃，小女孩這才咬了一大口，歡暢得收回嗚嗚的聲音，挪到篝火另一邊捨不得似的一點一點地啃著。

聽到卿羽要走，常餘幾口將包子塞下肚，歪傾斜斜地站起來，也要跟去。

小女孩一雙眼睛水汪汪，本來在看她，聞聲她問話便又低下頭去。

卿羽執意給她，笑著說：“奶孃，你忘了，現在我是公主，再也不會餓著，”握住她因長年在北風中乞討而皸裂粗糙的手，發誓道，“奶孃，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踏過一地灰燼，她出了破廟的門，但見東方已暴露魚肚白，紅色的浮雲絲絲縷縷地繞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