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管絃之樂不斷如縷，沈之域在妃嬪們的笑語裡表情也愈發好了，映著身後的燈光，慘白的麵龐竟顯出幾絲紅潤的氣色。暗中處有禦林軍巡防時傳來的輕微的腳步聲，沈雲琋側頭看去，見那金吾將軍袁赫倉促走過，投來的一瞥目光深沉而寂靜。

沈雲琋不覺得意，正要本身喝，沈之域卻道：“一家人聚在一起總歸是可貴，琋兒的情意朕豈能不領？”說罷朝沈雲琋一舉杯，上好的佳釀入喉還是被辛辣感擊得一通猛咳。

沈雲琋有絲不耐，蹙了眉頭輕笑道：“我冇有聽錯吧，一個目不識丁粗賤鄙陋的山野村婦，竟跟本王談豪情？這但是本王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沈雲琋略一沉默，推開呂妃將要再給他倒酒的手，本身親身斟滿一杯，而厥後到沈之域麵前，單膝跪地，道：“兒臣敬父皇一杯，恭願父皇龍體安康，壽與天齊。”

沈之域稍稍一愣，又聽沈雲琋道：“彷彿從小到大，父皇就偏疼皇兄多一分，早早送他去邊關曆練，也便順理成章地授予他兵權，助他立軍功，博得一世英名，就連現在很多參議國事的奏章，都直接送到了皇兄那邊。父皇您大要上以身材抱恙請皇兄分擔政務為藉口，實在早已為傳位之事做籌辦了吧？兒臣眼睜睜看著，內心甚不是滋味。”

列席筵席的人不算多，不過是三宮六院，皇子公主。幾盞薄酒下肚，沈之域興趣不低，掃了一眼在坐各位，問道：“德妃怎的冇來？”

沈之域眼中現出一絲擔憂，微歎一聲，道：“也好。讓皇後操心了。”

“嗯，是很苦澀，屏兒故意了。”沈之域垂憐地撫摩著沈屏兒的發頂，那雙在朝堂上不怒自威的眼睛裡儘是慈愛和滿足。

見羅泰在躊躇，沈雲琋拔高了聲音喝道：“如何，你也不想在沈園待了嗎？！”

淑妃兀自坐在席位間，溫馨的彷彿不存在似的，目光幾次向火線望去。不一會兒，一個嬌小的身影由遠及近，原是明月公主沈屏兒端著一盞羹湯快步走來。淑妃暖和一笑，悄悄打了個手勢，沈屏兒心領神會，麵含笑意來到沈之域麵前恭祭奠道：“父皇，這是兒臣親身煲的當歸參雞湯，兒臣在爐子中間守了足足兩個時候呢！父皇快嚐嚐看好不好喝。”

沈之域當即喜笑容開，喚她上前，嚐了一口，大喊好喝。淑妃笑著插話道：“這燉湯所用到的水，是屏兒連著幾天淩晨夙起，專門去禦花圃裡彙集梅花花瓣上的露水，說是如許熬出來的燙才暗香甜美。”

“可不是，”容貴妃一甩帕子，連同頭上的金步搖也跟著一晃，極儘嬌媚，“臣妾前幾日去看望德妃姐姐，見她身子狀況已見好，我們提及元宵家宴一事，她非常等候，還說這類闔家團聚的時候最為貴重，必然會列席。如何皇後孃娘去請的時候德妃姐姐就身子不適了呢……但也或許是臣妾粗心了，皇後孃娘體貼入微，自是比臣妾要想的殷勤些。”

“那裡有那麼多為甚麼？”沈雲琋突地勾起一抹笑，帶著幾分溫潤和魅惑，像疇前無數次那樣，“不過是厭倦了。你覺得你有多大魅力，能吸引本王一輩子都圍著你轉？剛開端不過是圖個新奇，畢竟和大戶人家的蜜斯比起來，山林裡來的野丫頭更風趣，不是麼？實在本王早就對你冇興趣了，不過是念著你這三年來對本王的一番真情，大要上不好明說罷了，不是說越是卑賤的人自負心就越強麼，可看你這麼死皮賴臉，倒是個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