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忽一低頭,驚見腰間抽暇的劍鞘,那廂虞姬已橫刀於頸前:“大王,保重!”寒光一閃,水袖翻飛,曼妙的身姿俯仰扭轉,如一枚寒秋枯葉,自枝頭輕飄飄地落下。項羽痛不欲生,撲上前去大喊愛妃其名,何如此人已去,繁華一場空,簫聲哭泣,絃樂悲慘,惹得台下世人紛繁落淚。
看著這個機警的小丫頭,卿羽也跟著表情大好,忽地識出當日她初入府中,見到的就是這個小翠。她故意想問候小巧一句,但想起小巧已被沈雲珩遣出府去,問了也隻是徒增傷感,不曉得的,還覺得是她這個將來正牌王妃公開裡使壞呢,遂也作罷。
庭中月是天上月,麵前人是心上人。伸脫手指撫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驀地就淚目了,走了那麼多的悲歡長路,她終究再次回到他身邊,多麼光榮,他還未回身拜彆。
卿羽是不大喜好聽戲的,在梁宮時由父皇叫著去聽過幾次,台上咿咿呀呀唱得甚麼她也聽不懂,恰好父皇看得津津有味,她隻在一旁昏昏欲睡。如此兩三回以後,約莫父皇也感覺絕望,便不再叫她了。這時看著台上那穿戴花花綠綠戲服又唱又叫的一群人,她隻感受頭大,可台下人頭攢動,喝采之聲不斷如耳,倒讓她感覺本身是個濫竽充數的了。
是了,她愛上了他。
饑腸轆轆的她一忍再忍,最後在一桌子飯菜的香味中睡著了,待一覺醒來發覺本身睡在床上,桌子上的飯菜已被撤走,空空蕩蕩的。沈雲珩背對著她坐在案幾前,麵前是高高摞起的摺子和卷冊,拿了一枝硃筆不時勾勾畫畫,翻頁時行動極輕。
小翠噗嗤一笑:“公主真愛談笑。您是天生麗質,這些皮膚題目都是小事,今後隻需細心保養,定會規複之前的狀況,不,比之前還美!”
一聲呼喊攜了七分癡狂三分痛苦,他用力撞向她最深處,光裸肩背上濕汗沉沉,緊緊抱住已被折騰得昏沉的她,雙唇切近她耳畔,聲音微微顫抖:“這平生我都不會罷休,阿羽,我再也不會丟下你……”
卿羽麵上嗬嗬嗬地乾巴巴笑著,內心卻已經肝火噴湧了:陸霄,你個大嘴巴,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卿羽吃驚道:“你、你如何曉得我的身份?”
芙蓉帳暖,懶起弄妝梳洗遲。她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沈雲珩已不見人影。渾身痠痛不已,她慢吞吞地坐起來,衾被滑落肩頭,暴露一片深深淺淺的吻痕,回想起昨夜溫存,臉頰騰地紅了,趕快抱緊了被子將本身團起來。
當時真傻,誤覺得他們之間的豪情不關風月不值一提,但厥後千迴百轉的路途中,本該逐步淡化至消逝的情義反倒越來越激烈,越來越清楚,才發明那些被她強行否定和假裝不屑一顧的心境,實在已經就是愛了。
她窩在他懷裡嘟囔道:“花言巧語。”嘴上雖這般說著,唇角卻不自發悄悄上揚,閉上眼睛靠在他寬廣的胸膛上,享用這久違的安好和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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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跟著麋集如雨點的梆子敲擊聲響,大幕緩緩拉開,那年青伶人豔抹盛飾,踩著輕巧的噪音粉墨退場,手執一把雪亮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閃身回眸間挽了個標緻的劍花,台下立時響起一片喝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