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衷原是刻薄地笑著的,待見到八郎連話都未曾與他說一句,緊緊跟著太子,一副與他劃清邊界的模樣,便感覺氣悶得很。隻是他慣會演戲,麵上仍將禮數做足了,笑眯眯地問了夏侯恕將往哪兒去,又問夏侯汲人與夏侯沛可要一同用膳。
夏侯恕極是對勁,他感喟道:“可惜楊公已回京來了。”
想到天子將京郊賦稅一事交給了夏侯沛,夏侯恕便眼紅生妒,這等功德,從未曾落在他頭上,十二郎才方纔入朝,便受如此重用!他強自將目光從夏侯沛身上收回,皮笑肉不笑地朝太子拱手,太子神采冷酷,朝他略點一點頭,非但是對他,對諸王也皆如此,不過略略表示,便自抬步走了。夏侯康約莫是被文籍吸引了,夏侯摯一貫都緊跟太子,他們二人亦隨太子而去。
要他來講,弄翻太子這類吃力不奉迎的事留給晉王去做就行了,何必卷出來?一個故意大位的皇子,私底下做了甚麼臨時非論,明麵上是越潔淨越好。太子是正統,必定有人擁戴,對抗太子,便是對抗正統,亦是將野心放到太陽底下,令人防備不說,還令天子猜忌。
一下了朝,他便喚了夏侯沛來,將她左看看,右看看,非常讚歎道:“昨日乞巧,我特與你一日假,你不在家陪著王妃,竟然在宮裡耗了整日?”
夏侯恕稍稍停歇了怒意。
夏侯恕冷冷一笑,自嘲道:“不過量看了一眼罷了,也稱得上關愛有加?十二郎那樣的,纔是青睞關愛!”
夏侯沛無法道:“兒忘了光陰,一得假就往宮裡跑,到阿孃那邊,才知是乞巧呢。前麵一想,王妃是日日可見的,阿孃卻好久不見了,乾脆就多待了一會兒,留了一宿。”
“不過,也是因十二殿下有阿誰機遇罷了。”
夏侯恕跽坐於書案以後,抬著頭,看著楊為哉走出去。他也知禮賢下士,當顯刻薄,不等夏侯衷將腰彎到底,便急道:“免禮免禮,楊將軍如何與孤客氣?快快坐下。”
楊為哉不解道:“殿下何出此言?賢人對殿下清楚也是關愛有加。”
夏侯沛做事的乾勁,天子是看在眼中的,凡是與她一件差使,她不管本身是否可得利,儘管卯足了勁做好,凡事皆一視同仁,賦稅之事如此,審囚徒亦如此,真不知說她實心眼兒好,還是說她懂事明理。
楊為哉道:“總有會帶兵的人。用好了他們,不就成了?”現在八個皇子,除了太子,誰都冇領過兵,如果天子委任皇子為主帥,隻能夠是讓他們去掙軍功的,必定會同時派以可靠的名將幫手。
也算不錯,鄭王這裡並冇有甚麼像樣的大臣幫扶,他一來便是親信,事大事小,鄭王都要問過他的定見,如此,便好擺佈了。
這一說,夏侯恕才稍霽的麵色立時又沉了下來:“說來丟人,孤向來不得父皇青睞。不如老邁,老三,孤也認了,現在,十二郎也要騎到孤頭上來了!”
倒思疑起她是不是真的喜好王妃來了。
夏侯汲人聞此,依樣畫葫蘆:“我去陪我母妃。”
隔日,天子得知夏侯沛昨夜過夜宮中的事。
天子笑嗬嗬的,一扭頭,又見八位皇子都在,可貴齊聚,便乾脆都叫去了太極殿,問一問剋日的進益。
楊為哉一笑,儒雅得如同山中高士,毫無武將的粗鄙:“天然是,爭奪大功績。依殿下看,陛下最掛記的是哪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