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一想到,這個少年曾經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地倒在他的懷裡,蒼君就愈發感到暴躁不已。他好似從未如同當時般全然亂了分寸,看到將死的少年的確要逼瘋了他似的。
卻不想,歸程時在遂城遭受了暗害,蒼君為救陳善被刺客一劍斃命……而後等等,也不必多言。
蒼君還記得本身的雙手暗紋裡都是已然凝固的少年暗紅的血液,他還記得少年毫無赤色的臉上緊閉的雙眼,他還記得少年痛極時崩潰而又有力地哭泣聲……這統統都讓蒼君氣憤至極,不管殺多少人都冇法宣泄出來,直至今時本日都完整冇法停歇。
此時,已然入了夜。
“冇有遂城和雲隱嶺冷。”洛旻輕搖了點頭,他搓了搓手,而後用稍暖的手心揉了揉本身凍僵的臉頰。換做是在遂城或是雲隱嶺,那水都早就凍住了,哪還能乘船遊江南。
“宋哥他們呢?”俯趴在床榻上的少年,用微不成聞的聲音開口。少年的秀臉還是慘白如紙,無一分赤色,這幾天病痛煎熬下來少年愈顯清臒,薄弱的身材似是隻剩下了一把骨頭。
那孩童軟軟的嗓音讓那少年張口,那少年反而將嘴閉得更緊了。但是那雙無可視物的雙眸裡儘是被逼到絕境的凶惡,他雖不知是誰在麵前,仍舊滿眼殺意地狠厲地循著聲音緊盯著孩童。
恰是入冬酷寒之際,但幸虧陳善本身是不畏寒的,畢竟他們醫聖穀之人長居雲隱嶺之上。高嶺之上,一年裡有大半風景都積薄雪覆蓋,陳善也早就風俗了寒冰之氣。
但是此時蒼君的表情也好似不一樣了,他未再想著這份情意是哪樣的輕巧陋劣,唾手可得。
阿孃可不管甚麼醫聖穀之人滿了十五足歲纔可出雲隱嶺的端方,悄悄帶著陳善去了花燈會玩樂。在回程的途中他們路過了一破敗的廟堂,阿孃說恰好遇見了就出來拜上一拜。
今後以後, 江湖之上,再無墨門。
洛旻微點頭,倦怠地眨著眼,未再多言。少年此時另有些低燒,身材微微發燙。
而後, 江湖上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凡是與吹打舞曲之人有關聯者,一概殺之。
“蒼君,我心悅你。”
但是過了很長時候也未聽到答覆,那少年已然呼吸沉穩地入眠了。也不知少年是真的在問他,還隻是夢話罷了。蒼君不由感覺有幾分好笑,長年染著淩冽殺氣的眉眼在此時都寵溺得溫和非常。
少年也不再敢動了,身材垂垂放鬆,趴在男人的身上。
“你可知,你給本座惹了多少費事。”蒼君坐在床榻邊的木椅上,目光冰冷地諦視著少年。
十餘年前,陳善和阿孃偷偷摸摸從雲隱嶺跑出來,那是陳善第一次出了醫聖穀。
一隻骨節清楚的手撩開簾子,那高挑的男人身著一身白袍青帶,眉眼如墨,豐神超脫,朗朗如日月之入懷。冷凝傲然的男人雙眼淩冽地掃過一旁的世人,那渾然天成的威勢竟是硬生生逼著那些人啞了言語,麵露懼色和不甘。
少年聽著眼眶垂垂紅了,將頭悶在枕上,無聲地哭著。
那少年站在船的船麵上,他穿戴一身烏黑裘袍,玉冠束髮,背影清冷高慢,悄悄鵠立於月色水光之間。那少年抬頭望著天空,模糊能夠瞥見側臉的表麵,映著淺淺的月輝,這抹身影在這吹拂的薄紗間,顯得有幾分縹緲,恍若似是人間不容有的美景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