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是山間灼灼的桃花，有一處隱在花中的寺廟飛簷，簷下掛了一口黃銅的小鐘，在風中微微傾斜，鐘前有一襲僧袖，支起敲鐘的小木錘，看著那畫，彷彿真能模糊聽到寺廟裡的鐘聲，非常清淨。

啟明返身，彷彿是要出去，走到陌衿身邊時，忽而極快的抓住了陌衿的手腕，兩指扣住她的脈門。慕容發覺出甚麼，便也極快的在身後抓住陌衿的另一隻手，輸給她一些內力，竄改她的脈動頻次。

啟明在門上按著節拍敲了幾下，內裡便有聲音道，“出去。”

慕容不肯放她下來，抱著她走到街口，進了掛著兩排大紅燈籠的悅來堆棧。

房間裡冇有窗，四壁各掛了幾幅山川畫，臨著東麵那一副畫前站著一個男人，背對著他們，正微揚了視野，看著那幅畫。

上到二樓，轉過樓角，樓梯背後有一間很小的隔間，常日裡底子不會有人重視到這裡，即便是重視到，也會覺得這是不過是個雜物間。

小二又問陌衿道，“這位女客長本來也是普陀村的人，我姥姥姓張，做針線活很短長，在村莊裡也小有些名譽，不曉得您有冇有傳聞過。”

慕容將陌衿放下來，對那小二哥道，“我們找人，早些時候住出去的一男一女。”

啟明走到房間中心，向那背影單膝跪地，施禮，“尊上，人到了。”

陌衿的心撲通撲通直跳，麵上卻仍然淡定，背出了行規的第三十四條，“鬼燈無情，違者必殺其情種，再行極刑。”

兩人一齊向啟明拱手行了鬼燈行特有的禮數。

他說“茵姑”兩個字時，用心抬高了聲音，阿誰腔調聽起來彷彿是曉得了甚麼，陌衿的心驀地一顫。

那畫前的背影，倒是如天國的鬼怪普通：一身詭譎的深紫色長袍，衣角繪了一支豔紅如血的此岸花，玄色長髮攏在身後，用一隻白澤鬼麵的束帶束起，那鬼麵猙獰，雙目血紅，張著鋒利獠牙，彷彿要將人活活吃了。

“不必拘禮，樓上說話。”啟明回身，表示他們跟上來，慕容將大堂的格式一眼掃過，心底約莫就有了數――這是個死局，很難脫身。

前是清淨梵刹，後是魑魅鬼影，說不出的非常感，叫人不由後背生寒。

“不要，如果錯過了討論的時候，全部打算都會打消，這是鬼燈行的端方。”她說完，輕舒一口氣，對他道，“我冇事的，約莫是昨日冇睡好的原因，你放我下來吧。”

一世人都起家來，向著二樓正中心行了個禮，齊聲道，“謝尊上賜食。”

他覺出她的手在悄悄顫栗，眼底的笑意更加深了起來。他放開她的手，看了看她，又行到慕容麵前，看著他，“如何，林至公子不向我施禮？”

鬼燈行的諜報網現在已是不容小覷，這麼首要的任務，天然會要到處都更留意些，茵姑懷了身孕的事，鬼燈行隻怕早就有了動靜，他們頂替茵姑的事，鬼燈行能夠也聽到了些風聲，啟明如果冇有摸出喜脈，他們的身份就透露了。以是他必須用內力竄改陌衿的脈相。

他拂袖返身，走過啟明身邊時，微微抬手錶示啟明起家。他則獨自到堂上的正座上落了座，單手搭在羊皮扶手上，對啟明使了一個眼色。

慕容正要施禮，他忽而又一把扶住他，在他耳邊輕聲道，“嗬，不過打趣一句罷了，禮就免了。”

畫前那人恰好轉過身，將這一幕支出眼底，青竹麵具之下，隱過一絲不成名狀的笑意。他展袖上前，從半跪著的啟明身邊走過，到陌衿麵前，將握在慕容手裡的她的手扯了出來，抬在唇前悄悄一吻，“好久不見了，茵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