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就聽到門口啪噠一聲輕響,接著,一縷浸著夜色的晚風吹了出去。
德陽唇畔的笑微有些虛無,她渾渾噩噩的燒了一天,現在已到了極限,可惜無人診脈,無藥可醫,除了忍耐亦無他法。
雪菱怔怔地看著自家主子說著大逆不道的話,心中不知是甚麼滋味,這朝堂之事她一個小丫頭不懂,但主子是懂的,她曉得,主子實在並不喜好玩弄權謀,隻是大凰朝時,朝堂之上烏煙瘴氣,若冇有主子轄製,恐怕都撐不到本日亡國。
雪菱重新直起家子,額頭已經磕出了血,順著額頭往下賤淌,她卻涓滴不覺得意,隻抬眸看著德陽怔忪的神采,也不知主子在想些甚麼。
雪菱黛眉緊蹙,並未因德陽的話而有所放鬆,反而滿臉擔憂的打量著主子:“主子,她就是謹慎,也應想到您環境的告急啊!若非您病情迅猛,雪菱又怎會急成那樣。她若真得知動靜,就應立即派人前來!”
德陽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沉甜睡去。
雪菱頓時激零零打個暗鬥,快速站了起來:“誰!”
“主子?”雪菱輕聲低喚,恐怕驚擾到她。
何況,現在她身負國仇家恨,這此後的日子,定是行動維艱,隻求老天能垂憐幾分,讓主子不至於這般困頓艱钜!
“本夫人現在在這京都當中,動輒就有人將意向報進金鑾殿。”說到這裡,德陽苦笑一聲,氣味不均的喘了口氣,“你是我身邊獨一的大丫頭,他又豈會輕視於你?你如許大張旗鼓的在京都以內尋郎中,不但宮內已曉得,紫蘿天然也已曉得。她不與你聯絡,是她的謹慎,若非她有如許的霸術與慎重,也當不起聚賢山莊的掌櫃。”
“……天下?”德陽怔怔地看著床頂那大紅色的垂幔,因高燒,麵前已有些恍惚,半晌,她才喃喃的反覆道。
德陽無法的歎了口氣,看著她道:“你是體貼則亂。我哪就病得那般重?不過是淋了雨受些寒涼罷了。雪菱,若想成事,先得沉著沉著。若這般沉不住氣,一點病痛便難忍,本夫人還談何報仇血恨?”
主子有遠見,明曉是非,更懂這人間很多賢人都看不懂的事。可也唯有主子如許通達洞事之人,才更加的辛苦。
不知過了多久,德陽才苦澀的笑了笑,喃喃地持續道:“天下,又與我何乾呢?甚麼正道百姓,百姓百姓?這天下百姓,不過是殿宇高堂上理直氣壯、朗朗上口的機謀之術,這民生痛苦,也不過是江山社稷、君臣累功的最好藉口。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看誰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博個生前身後的雋譽,供先人評說罷了……”
雪菱看著德陽已病得這個模樣,還是心心念念報仇之事,隻感覺滿腔悲忿,不由狠狠的衝德陽磕個頭,直把床前的空中磕得咚咚作響:“主子的事便是奴婢的事,奴婢拚了這條性命,也要為主子尋回公道,以正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