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淨虛洗漱罷了，卻又坐在炕上唸了一陣經。旁側炕幾上煮一壺清茶，正咕嚕嚕翻泡兒呢。瞧見青菀進了房間關上門，本身停了唸佛，回身去看炕幾上的茶水。

淨虛一愣，這才抬開端來看向青菀。青菀吸了口氣，把目光對疇昔，盯著她的眸子持續說：“六王爺承諾您這事不會在軍中漫衍出去，您眼下隻怕我給您使這個絆子。可我不明白，您為何信得過六王爺，卻信不過我呢。早前勸我出家跟了六王爺，也是怕我跟著你好事吧？”

回身走了不過兩步，那老嫗忽抬聲兒叫她，“小師父。”

青菀又鬆了口氣，便帶著淨虛往民舍裡去。家家兒瞧疇昔，找了家門口蹲老嫗的人家，把淨虛留在那處，與那老嫗談說佛法。走時她又踟躇，步子不順溜，悄悄地轉頭瞧淨虛兩眼。倒也冇甚麼彆的可擔憂的，就怕淨虛又單身往都城裡去，把她丟下。

老嫗幫她們鋪了床，便去院兒裡洗漱去。青菀隨她出去打水，端回房裡奉侍淨虛。老嫗瞧她做事利落，樣樣兒都揪細，叫她看著都覺受用，便問她：“小師父削髮前是哪個大戶人家奉侍的？”

青菀衝她施一禮，自歸去房裡籌辦睡下。

青菀把吸出來的氣漸漸吐出來，看了看南薰門，又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包裹。她抿唇，對淨虛道：“淨虛師父，我們也趕了不短時候的路，您無妨先找到處所歇息一下。眼下我有些事情要去做了，頓時就返來找您。你瞧著，成不成？”

青菀笑笑，“哪能呢，哪個大戶人家，虧本叫你逃出來做姑子？”

既挑開了講，便也不必再藏掖甚麼。青菀看著她嗤笑一聲，道：“我不跟著你，你就潔淨了？”

可如若真是如此，這又不是她死粘著淨虛就能處理的。是以，她還是在這個當口兒去辦本身的事情。倘或真叫淨虛給丟下了，再說今後的話。倘或她冇將本身丟下，那便也不必再有思慮。

淨虛拿厚巾子把茶壺拎下小火爐，“曆儘千難萬苦，終究到了都城，了了一樁苦衷罷了。”

說罷了內心的話，她又叩首，與一清道彆。從地上站起家子來，腿彎子生軟，身子發飄。虛著走了兩步，便立穩了身子。她又轉頭，三五步地連著往前走，記下這棵埋了一清灰袍的歪脖子樹。那是一株青鬆，密密的針葉遠著看像絨球。

青菀不問，怕淨虛一個嗤聲又要將她攆走。她腳步跟得緊，灰袍勾掛到草枝便隨便伸手一拉。偶然勁大些，便撕拉出一道道布縫兒。幸虧淨虛也冇有再攆她，走出了林子忽轉頭看她，說：“傳聞你和一清是都城人，約莫應還記得路程。餘下的路，你頭裡帶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