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過了西三長街，拐到了碧桐書院前頭的一小方園子，這時候萬籟俱寂，從淩晨起颳了半日的風，吹走了多日來的悶熱和滯鬱。蘭煜閉上眼睛，長長地吸了吸氣，她想用力地從周遭的氛圍裡，用眼睛以外的知覺去嗅出新鮮的生命味道。

蘭煜點頭，擷了一隻薔薇花道：“晚膳不急。”

蘭煜搖了點頭，“惠嬪如何也不是爭強好鬥的人，你忘了剛纔齊嬤嬤自報家門時，說她是誰親身遴選上來的？”

雲弋這才明白此中短長，她心一沉，低聲道：“皇後為甚麼如許做？”

齊嬤嬤攥了一把袖子，道：“皇上本日傳旨說要拷問大阿哥功課，這不，奴婢這是帶著大阿哥往乾清宮。”她猶不放心，又補了一句，“奴婢怕大阿哥到皇上麵前太嚴峻，這才叮囑貳內心鬆泛些。”

胤褆似懂非懂，卻仍舊和順有禮地點了點頭，那嬤嬤這廂還要舌燦蓮花，卻瞥見胤褆正昂首看向她背麵，那嬤嬤一扭頭，正瞥見蘭煜帶著雲弋站在她身後，她背脊一涼，趕緊扭過身來，說話有些磕絆：“小......小主吉利。”

蘭煜歎出了悠長氣味，道：“你冇聽出甚麼蹊蹺？”

胤褆不曉得聽懂了多少，他低下頭，道：“但是皇阿瑪彷彿喜好太子二弟多些。”

雲弋不假思考，“小主的意義是，惠嬪教那嬤嬤說的這些？”

蘭煜瞥了一眼那嬤嬤，“您是專司服侍大阿哥的嬤嬤？”

蘭煜一笑，“是有興趣。”

蘭煜唇角一彎，道：“我去儲秀宮看望敏嬪，這會正要回宮，可巧遇見了嬤嬤和大阿哥。”她看了一眼齊嬤嬤，“姑姑這邊又是......?”

雲弋不得不動了這一副柔嫩心腸，感喟道：“我原在辛者庫時隻是傳聞皇後與先皇後如何爭鬥如此，但是我還是不能瞭解，長輩的罪惡，何必連累到孩子身上，何況，這底子與大阿哥無關。”

嬤嬤一撇嘴，笑意不減，“那還不都是說給皇上聽的，甚麼大兩歲小兩歲的，要我說，太子就是趕不上我們大阿哥聰明。”

蘭煜手裡還捏著方纔摘下的紅薔薇花，那花無甚香氣，被她捏在手中，小巧鮮紅。她扶著雲弋持續往回宮方向走，直到拐進了甬道裡，雲弋這才說話，“小主，您在想甚麼？”

胤褆如有所思道，“太子比我小兩歲，背得慢些也是常事。”

她順著回鐘粹宮的方向一起逛逛看看，也不急著立時歸去，雲弋笑道：“小主明天有興趣？”

胤褆很懂端方，固然看著蘭煜麵熟，仍舊恭恭敬敬道：“成娘娘吉利。”

雲弋不能瞭解，“母一輩的恩仇，何必連累到孩子的身上？”

那嬤嬤一笑，牽著大阿哥施禮道：“奴婢告彆。”

胤褆點了點頭，道：“不曉得太子二弟背得如何樣了。”

雲弋想了想，點頭道：“都聞聲了。”

雲弋恍然大悟，又有些驚奇不安，“小主的意義是......皇後？”

胤褆轉了轉眼睛，道：“嬤嬤請說。”

蘭煜從宛蕎宮裡分開時，已是暮靄沉沉。敏嬪再三挽留蘭煜在儲秀宮用過晚膳，蘭煜仍舊以叨擾為由謝過告彆。她由雲弋扶著從裡頭出來，傍晚格外靜，花盆底踩在青石磚上，竟有清脆碰撞的聲音。她忍不住低下頭一看，本來寺人們手腳勤奮，早已將起初磨損分裂的石磚換新，那棱角清楚的斑紋顯現著它是如何的初生，她信步走著，聽著腳步伶仃聲，心機在半晌間彷彿頭頂的一小方天涯一樣，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