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清清冷冷地升了起來，照在風平浪靜的萬頃洞庭湖上。次日便是婚期了，沈瑄避開世人，在朗吟亭裡單獨坐了一會兒。他和蔣靈騫早已一同起居如平常佳耦，但是想起眾目睽睽之下拜堂結婚，仍然感覺有些嚴峻和別緻，不知為何，另有些難言的不安。 “朝遊北海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三醉嶽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呂洞賓的筆跡在月光中浮動翻飛，彷彿真有人在那邊舞劍。沈瑄現在的劍法成就已深，從這二十八個字中，看到的東西又多了很多。 三醉宮的後院，模糊約約地傳來一些低語聲，待要諦聽時，卻又飄得遠了。沈瑄感覺很奇特，客人都住在前麵幾個院子裡，是誰在後院竊保私語呢？凝神諦聽，發明此中有吳劍知的聲音，心中一凜，悄悄地循聲而去。

沈瑄竟然笑了笑，道：“當然會等著，我承諾過她的。”

周采薇冷靜地點了點頭。

“我來遲了，未曾給侄女送嫁。”她聲音不大，但沉著徹骨，一時候世人停下扳談，都將目光聚在她身上。周采薇最是機靈，立即猜到來人是誰：“尊駕但是巫山掌門？” 澹台煙然含笑道：“恰是戔戔。” 吳劍知立即排開世人，上前驅逐：“小師妹遠來辛苦。” “吳掌門差矣，我從未拜師煙霞仆人，且早已投入巫廟門下，這聲‘小師妹’，我卻當不起。”澹台煙然雖是笑著，這話卻說得不太客氣。 吳劍知滿麵難堪：“確是我說錯了，願自罰三杯，還請澹台掌門休要計算，大喜的日子，且登陸喝酒吧。” 澹台煙然立著不動，冇有半分要登陸的意義：“不敢。” “不敢？”吳劍知有些惶恐，模糊感受澹台煙然此來彆有深意。 澹台煙然淺笑道：“當年令妹出嫁之前，我曾發誓，畢生不履君山地盤。當時煙霞仆人在場，沈彬在場，吳掌門你也在場。你不會健忘了吧？” 吳劍知驚詫。沈瑄更是詫異，澹台煙然這是俄然想起疇前了嗎？她不是說，他配的解藥冇有效嗎？ “煙娘子……”吳劍知苦笑道，“舍妹佳耦早已過身，你我也都是做了長輩的人，小時候鬨的打趣何必再提？” “那可不是打趣。”澹台煙然笑笑，“論理呢，我不該來，不過令甥與舍侄結婚，我這裡有份大禮，是必然要送到的。” 早有人看出劃子吃水頗深，船上彷彿放著一個大箱子，黑壓壓的看不清模樣。世人皆不敢回聲。澹台煙然輕揮麈尾，那隻箱子竟然騰空而起，飛向筵席，將將落在沈瑄麵前。燈下看去，箱子由上好木料雕成，一頭大一頭小，倒是一口棺材！ 世人駭然。

她彷彿動了一下，臉上在笑，過了一會兒竟然有了點力量，抬起手指悄悄點在他臉上，問出了一句完整的話：“這……是不是真的……”

沈瑄坐在湖邊，背對世人。大師隻道他在為蔣靈騫運功療傷，關頭時候並不敢上前打攪，又不忍就如許散去，隻能遠遠圍觀。過了很久，看那兩人抱在一處，還是一動未動。吳劍知實在忍不住了，上前去問：“瑄兒，要不要孃舅幫幫你們？”

“那麼多謝掌門。”話音未落，沈瑄俄然抽出了洗凡劍，向澹台煙然刺去。澹台煙然用麈尾悄悄一撥，似毫不吃力就把沈瑄的劍鋒扒開了。

“你們不信人間真有孟婆湯？聽起來確切古怪，不過我失憶之事，我的師尊曉得，我們巫山宗上高低下都曉得。另有，廬山的樓荻飛樓大俠——我同他有些淵源，他也曉得。周娘子——”她俄然喚周采薇，“你也曉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