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霜一聲不響，清秀的麵龐上瞧不出一點神采。楊氏忙道：“算啦算啦，霜娘這一回也吃過虧了，將來要記著經驗。霜娘，這一回若不是你表兄和樓君幫手，你可就完啦！”

沈瑄一凜，曉得已到了吳劍知佳耦的窗外，忍不住豎起耳朵聽下去。吳劍知卻道：“我曉得，霆兒資質平平，小山一去，門中無人，瑄兒卻恰好是一塊好料。但不讓他習武，這是他母親的意義。”

楊氏奇道：“恰是江湖險惡，纔要好好習武。二師弟他殺三醉宮，死得那樣慘烈，莫非瑄兒不該為他報仇嗎？”

楊氏沉默了一陣子，又道：“恰是，我還要問你，你本日為甚麼吃緊地要把霜娘嫁給瑄兒？” 吳劍曉得：“我看瑄兒品德不錯，又救過霜娘——霜娘老記取小山，也不是長理。” 楊氏道：“那又何必如許急？你明知霜娘這一時候轉不過彎來，又要迫她。” 吳劍曉得：“一半也是為了瑄兒。你不見盧道長的信中說，瑄兒與露台宗阿誰小妖女有些不清不楚。此事若真，這豈不是冤孽……” 沈瑄憤然想到，本來盧道長給他寫過信了！但是甚麼叫不清不楚？這盧道長也未免太多事。俄然又想起了盧淡心所說露台宗那段恩仇舊事，內心亂了起來，一個字也聽不下去了。 這一夜表情盪漾，說甚麼也睡不著。一忽兒想到吳劍知的冷酷含混，一忽兒盧淡心的話又反幾次覆在腦海中翻滾。他本來早已盤算主張，不料一旦被人震驚心絃，還是管不住本身的思路。聽聽窗外已交四更，實在耐不住了，抽出壁上的長劍，衝到院子裡，舞弄了一回。 他練的倒是蔣靈騫教他的夢遊劍法。這套劍法輕靈快速，使完以後彷彿表情真的舒爽很多。但是蔣靈騫冇有來得及教完，隻到了“唯覺時之床笫，失向來之煙霞”。練到這裡戛但是止，心中總有不敷之意，隻好再來一遍。 如此幾個夜晚，沈瑄都在院子裡悄悄地練習夢遊劍法，直練得精疲力儘為止。如此一來，倒不會睡不著覺了。誰知這一夜，他方練完一遍夢遊劍法，就聞聲吳劍知在背後道：“很不錯的劍法嘛！” 沈瑄回過甚來，道：“孃舅諷刺了。” 吳劍知刻薄地笑笑，撫著沈瑄的肩膀道：“你跟我過來。”沈瑄跟著他轉了幾道門，卻來到了湖邊一所亭子中。放眼夜色中的洞庭湖，明月在天，繁星在水，煙波淼淼，潮浪如歌，胸中的灰塵都被一股豪情洗濯掉了。 吳劍曉得：“瑄兒，你曉得這碑文的來源嗎？” 沈瑄早瞥見亭子中間是一塊古舊的石碑，上刻有詩句，遂道：“小時候阿翁對我說過，這碑文中有一套劍法。阿翁最早就是靠了這劍法成名的。” 吳劍知點頭道：“不錯。‘朝遊北海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三醉嶽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當年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說這碑文是呂洞賓留下的真跡，原是一個謎語，暗指一套純陽劍法，隻是無人解得出。有人說劍法藏在北海，有人說在廣西，都不儘實。當時先師也如你現在普通年青，發誓走遍天涯天涯也要找到這套劍法。他走了好幾年，萍蹤遍及長江兩岸，也曆經了很多江湖艱險，但始終冇有找到這劍法。最後他又回到洞庭湖來，再看這石碑，俄然福誠意靈，頓悟出實在這劍法並冇有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