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說,實是諷刺裴勁鬆是個“丈八的燈台——燈下黑”。
宇文睿神采大震。她怔怔地看著那顆帝星,又忍不住將目光放回到阿嫂身上。
總之,這大周江山,打今兒個起,算是重打鑼鼓另開張了。前路如何?誰曉得呢!
隻不過,昔日的幼年先皇宇文哲換成了現在的小女帝宇文睿,而坐在一旁聽政的換做了先帝的景皇後,現在的景太後。
宇文睿不得不用力兒瞪大眼睛,勉強禁止住想要昂首撩起這些珠串子的打動——
宇文睿鼻孔一哼:“你冇看到朕的穿戴嗎?”
尹賀身軀一震,霍然昂首,與從龍椅上暴跳而起的宇文睿對了個正著。
“就讓他在太病院裡供奉吧,專門奉養哀家,免得他整日胡思亂想的鑽牛角尖。哀家常常能見到他,也感覺放心。”
群臣心中無不問著同一個題目:那位叱吒大周朝堂十幾年的太皇太後,當真就讓權了?還是,退居幕後,另有籌算?
“咳——”
段太後意在“削其鋒芒”,實在說白了就是給北鄭一個上馬威。加上大周國喪,明宗天子又是死在了征討北鄭途中,是以自朝至野對北鄭皆是恨得咬牙切齒。這尹賀在館驛裡也是冇少刻苦頭,甚麼吃東西吃出奇特的東西,或是飲茶飲出莫名的味道等等,皆是館驛中的仆人雜役或是下級的官員因仇恨而動的手腳。若非有段太後特地安排下的侍衛庇護,怕是他和他的諸侍從現在早就身首異處,乃至骸骨無存了。
尹賀並不為所動,“敢問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再看托盤內,兩枚牌子——
“紫微星,也稱帝星。它執掌這浩淼星空……無憂,你會成為執掌這萬裡江山的帝星嗎?”
阿嫂的語聲,涼涼的,軟軟的,沁在宇文睿的心尖上,比這夜色還令人感覺舒暢。
她紅了眼眶,再難說下去,衝景硯擺了擺手:“你且去吧!哀家想一小我悄悄……”
宇文睿著十二章袞服,頭頂戴著十二旒冕。那一掛掛白玉串珠將將擋住她的視野,使得她冇法將下跪的人等看個清楚。
“宣!”景硯凜然道。
宇文睿呆呆地凝著景硯瞻仰星空的嬌柔背影,入迷。
一聲輕咳聲從身側傳來,宇文睿一凜,怯怯地偷眼瞥側火線端坐的景硯。
景硯瞪視她,那眼神清楚在說“端方些”。
段太後說著,不由得會心一笑:“我們阿睿是個小美人兒坯子,將來納了後君,再誕下麟兒,不知要多麼的招民氣疼呢!”
一番劈臉蓋臉,尹賀聽得半晌無言。
“裴大人既懂史,敢問貴國又是如何奪了前朝的江山?”
但聽段太後淡道:“便是‘明’字吧。”
不等景硯答覆,裴勁鬆已然忿忿搶道:“哼!楊燦反周,這等史事莫非尊使不知嗎?還是,北鄭朝廷以此為恥?羞於奉告子孫?”
至於這景太後治國理政的才氣如何,又該如何奉養,群臣心中皆都畫了個大大的問號。
夜涼如水。萬籟俱靜。
“混鬨!”段太後蹙眉,“軍國大事,豈是他一介墨客能查得明白的?真真是混鬨!如此,哀家更得拘著他了。施家就剩他一棵獨苗兒,如果有個好歹,哀家地府之下另有甚麼臉麵見……”
“哀家就盼著你能好生教養、輔佑阿睿長大,做個乖乖的好天子,今後啊,哀家就在這壽康宮中享清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