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英如何不知此非彆人之失,何如積習難改,考慮再三為今之計唯有尋一嚴師日日催促方能有得。心入彀較已定,舜英便尋隙將所思所想一一道出,初陽聞言暗指英娘笑道,“我今確知有一人出身王謝久於宮闈,慣識禮節之事,熟知進退之道,實是名師之選,舜英還不上前請教?”
言罷回身,長鞭劈空爆響三聲,如有催促之意。橐駝馬匹雖是不捨終是緩緩而行。耳中語聲絕,然群情黯黯,如聞泣幽不斷。
其貌恭謹,然所言倒是一派正理,英娘哭笑不得,目光流轉卻自沉聲答道:“舜英言之有理,自本日起我自當傾囊相授,務必使得舜英於外:行不回顧,語不露齒;於內:縫聯補綴,百事皆通;如此方能稱得上德言容功四角俱全。”
雖已得人身,然舜英人性猶存,常於不經意間手足並用,嬉鬨之時亦不乏飛撲騰踴之舉,食用肉脯之經常聞其哀歎利齒不複。此類行動數不堪數,很有出乖露醜之嫌。初陽英娘常常欲要捧腹,回顧卻見舜英一臉幽怨,無法隻得各式啞忍而行安慰之事。
見此情狀,初陽長歎一聲,建言道:“如果不捨此處,待我施法以林木掩之,以荊刺護之,如此一來外人必難入內破壞,鳥獸亦不成以之為巢穴。”
言詞腔調甚是平和,然舜英如聞金鼓盪漾,如為雷霆鼓譟,一時情為之所奪,不知該如何對答,唯連聲喏喏罷了。初陽亦為之所感,歎服道:“禮運有言:人者,六合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清秀也。由此可見人之貴重。若不知己身之重,何故論其他?若不知人道之貴,何故論道途?禮敬彆人而知自重,舜英牢記牢記。”
舜英聞言躍躍欲試,卻不敢私行主張,故而無言仰首望向初陽,如有哀告之意。初陽如何不知其心,假作不喜思考半晌方纔首肯。舜英喝彩不已,途中猶不忘幾次回顧,轉過街巷口仍能聽得其嘰嘰喳喳問個不休。
“既是如此,自當入鄉順俗,還請族長替我姊妹三人略加籌辦。”初陽非是愛好拋頭露麵之人,對此自是再無貳言。
初陽獨行已久,又安知這等事件?聽聞此情不免有些為莫非:“若此等事情我倒是所知甚少,世叔自行措置便是。我等隨隊而行倒是多有叨擾,但有危急之事儘可調派,不須多禮。”
共祖祠中早已是空空蕩蕩,兒童朗讀之聲不再,藏書閣中冊本蹤跡全無,供奉牌位亦早已珍存,立於此中很有人去樓空空寂寂之感。餘氏一眾亦不免麵有悵惘,如有所失。
“本來如此。粗笨之物照顧不易,如此乾脆捨棄,可見族中果有定奪、達通事理。”初陽讚成數句後轉而出言探聽未知之旅,“未知此去大食、波斯一起地形如何?族長心中可有計算?可有盜匪之害?所經城邦可有奇風異俗須很多減輕視?”
時月倉促,舜英方將將習得禮節之數,便已是相約東歸之時。初陽重信守諾,自是不肯耽擱其事,提早數日便往綠洲地點行來。
初陽英娘對視一笑,還是跟著餘氏前行,隻見坊間店鋪皆已閉門,院舍皆是虛掩流派,模糊可見此中人影憧憧,卻無箱籠之屬。初陽不免有些驚詫,餘氏察言觀色而知其意,笑而釋疑道:“此去神州路途遙遙,即便橐駝可堪重負又怎能將統統事物帶回?故而除卻金飾銀錢、先祖骨灰、冊本牌位、飲食之物,其他概不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