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城雖是心憂祖母病情,但仍拜上塌前道:“怪得祖母情思妄動,原是姑祖母前來。不知姑祖母幾時到此,維城未往親迎實是失禮。”
初陽想想也感覺本身有些固步自封,唯心定論,前次對佛門如此,本日對儒學亦是如此,心中不由悚然:門路悠長,切忌以己度人唯己為是,本身年幼修為促進緩慢但心中已經模糊有驕傲自大之心了。
張氏大族,主子林立,未幾時酒菜俱已備齊。未待錢章侯出聲,初陽先自罰三杯以償路上之約。三杯已畢,章侯猶不稱心,直喚初陽狡獪對付了事;維城笑言初陽不堪酒力,如此已是多有難為;初陽也左閃右避不肯多飲。
聽得此言,初陽心中迷惑始得解開,不免有些悠然神馳。三人談談笑笑,大半個時候後纔將酒菜撤下換上閬苑茶。小狐則早已醉倒桌旁,與周公品酒,不知狐事了。
初陽不由獵奇地問道:“觀燈何用車馬?莫道還須遠行?”張維城二人但笑不語,隻說是到時才知分曉。
一起行來,所見人家無不燈無不棚,燈形無不奇思妙想,燈棚無不複迭堆垛。有雙獅戲耍燈,有目連救母燈,有和合二仙燈,有荷花映日燈,有鯉魚化龍燈,有並蒂牡丹燈,凡此各種不一而足。不止官方獨樂,官家也多有燈棚掃興,更有山陰治下閭裡共約於山陰賽燈,如此一來始成山陰之盛名。
“一言為定。”錢章侯斬釘截鐵的腔調又逗得相互暢懷。
大街冷巷,到處都是燈海人海,遠瞭望去燈火光輝,銀河失容。小狐東張西望,彷彿猶嫌雙目不敷,恨不得本身多生幾目纔夠用。
三人笑鬨不休,誰也未曾重視小狐在一旁將壺中美酒儘數偷喝,仍嫌不暢快,煩躁不安。悄悄撕咬初陽衣角,小狐臉上儘是渴求,半天賦發明無人重視本身。滿心煩惱的小狐忍不住一聲長嘯將世人喚回。
聽得此話,初陽回過神來,斂色一揖道:“章侯一言點醒夢中人,初陽謝之不及何來見怪之說?諍友難很多諫言,佞友易尋少增益,章侯難不成覺得我隻是一愛好巴結之徒?”一言既出,二人皆是若所得,相視一笑,竟然很有些默契。
竟然是錢章侯,不知何故充作馭夫。初陽有些驚奇,但未等她扣問,錢章侯便笑道:“本日我這般打扮,可有驚著你?”
“哦?初陽何出此言?”章侯倒是緊問不捨。
“好久未見,當年寧馨兒今已是張家芝蘭玉樹了。有此佳兒,張家大幸。”老婦人起家扶起維城,回身又笑道:“人生那邊不相逢,初陽未肯與我同歸,本日卻於此相見,真是極成心機。”一言既出,滿室皆驚。
敗興而來,縱情而歸,恰是此次出遊的最好寫照。三人一狐皆是心對勁足,回到張府已近子時。本覺得府中人多已安寢,不知何故卻見主子來往,麵上多有不豫之色。維城心中一驚,急詢一婢女方知祖母舊病複發,正延請山陰名醫救治。
龍山並不甚遠,駿馬小跑不消盞茶時分三人就已立於山下。近前旁觀,其勢更甚,山雖不高,然燈群層層疊疊直上山頂,無處無燈。山中樹木纖毫畢現,比之白天彆有風韻。張府雖有莊戶奴婢於此照看,但並不由人入山撫玩。
或許心中有所希冀,寥寥幾個時候都感覺有些難耐,錢章侯笑道:“初陽時而蕭灑,時而溫婉,時而狠惡,時而急性,倒不知何時纔是真正的初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