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並不甚遠，駿馬小跑不消盞茶時分三人就已立於山下。近前旁觀，其勢更甚，山雖不高，然燈群層層疊疊直上山頂，無處無燈。山中樹木纖毫畢現，比之白天彆有風韻。張府雖有莊戶奴婢於此照看，但並不由人入山撫玩。

或許心中有所希冀，寥寥幾個時候都感覺有些難耐，錢章侯笑道：“初陽時而蕭灑，時而溫婉，時而狠惡，時而急性，倒不知何時纔是真正的初陽呢？”

見初陽一時板滯，維城笑道：“龍山為吾家放燈之所，塔山乃是朱家地點，另有兩處是城中數十大族出資共為。且上車馬漸漸即將前去細細賞看。”至此初陽方覺悟，備下車馬所為何事，再看路上東南向絡繹不斷的人流車馬想來也是同好。

敗興而來，縱情而歸，恰是此次出遊的最好寫照。三人一狐皆是心對勁足，回到張府已近子時。本覺得府中人多已安寢，不知何故卻見主子來往，麵上多有不豫之色。維城心中一驚，急詢一婢女方知祖母舊病複發，正延請山陰名醫救治。

大街冷巷，到處都是燈海人海，遠瞭望去燈火光輝，銀河失容。小狐東張西望，彷彿猶嫌雙目不敷，恨不得本身多生幾目纔夠用。

元宵夜，天方擦黑就已經有燈陸連續續亮起，大戶為燈棚小戶隻散燈，官府沿著十字街為燈路,遠瞭望去如銀河垂落人間閃爍無窮，流光溢彩之美真是讓人瞠目結舌。細細賞玩，有魁星燈，有懲惡佛燈,有走馬燈，有荷花燈，應是不下十餘種。一起上有射覆燈謎者，有鼓吹彈唱者，有巧舌口技者，有發賣小食者，更遑論其他來往士女，百口出遊之人了。餘杭燈夜已是這般，初陽設想不出山陰的燈火該是如何盛況。

初陽不由獵奇地問道：“觀燈何用車馬？莫道還須遠行？”張維城二人但笑不語，隻說是到時才知分曉。

“哦？初陽何出此言？”章侯倒是緊問不捨。

初陽白了他一眼，笑問道：“二位公子恐怕之前隻知龍睛果之味，不知龍睛樹為何物吧？”

張府想是數世運營，屋舍迴廊來去迴環，亭台樓閣重堆疊疊，比之楊府或許娟秀不如但範圍遠勝之，更兼整齊莊嚴更是讓民氣中頓起敬佩之情，初陽暗中也讚歎不已。

路上，張維城隻大略道：“祖母五旬後，始得此怪病，百治不愈，至今已有十數載了。若逢情感變動則發，發則心悸不安，肝火盈胸，夜寐不安，食少口苦，喜怒不定。家中為此已請得名醫無數，皆言是人近暮年，陰陽平衡，用方多是增減二仙湯，但功效不著。故此祖母也不敢等閒動以色彩，待下寬和，想來已稀有年未發，不知本日何事乃至於這般。”初陽細諦聽其陳述，心中也約莫對病情有了大略的勾畫。

初陽還未開口，錢章侯已經簡樸瞭然地把來龍去脈陳述了一遍。張維城微微蹙了蹙眉，隨即說道：“此時想來已是腹中饑餓，不如先行用膳如何？”

章侯聞言，也說道：“恰是，恰是。我也一同前去，一是拜見老夫人二是一睹初陽施扁鵲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