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遣我來問，可有少的？或者是另有想要的？娘娘說公主固然開口，這正購置著英王的東西，短了甚麼現在恰好補齊。”黃裳接過芳寒的熱茶，長長吐了一口氣。

琬寧聽言，腦中嗡嗡作響，這句話實在又殘暴地迴盪在耳畔，本身彷彿不是活在當下，而是處在一種譫妄的異境中。

殿內燭光亮似白天，床榻上的帝王已然氣若遊絲，那具了無活力的身材，再無半點但願可言。天子藉著腦中最後一絲腐敗，掙紮著起家，儘力看清麵前來人時，心下更加慌亂。

琬寧不知這是在說誰，亦不體貼，腦筋裡反而想著黃裳的那句話，可決然也不能隨便問的，一起思路紛飛，脖子裡灌了雪也未發覺。

一語剛了，外頭小丫頭來報：“大親王，”說著四周尋芳寒的身影，芳寒內心格登一聲，疾步往外探了探，小丫頭瞥見她方接著說：“大親王遣人送禮來了。”

芳寒長歎一口氣，略有不滿：“你這說半截留半截的弊端要改。”說著親身出門去迎。

成府大總管福伯是被重重的叩門聲驚醒的。

“先前是娶過妻，可不明不白就死了……”

“家父剛進宮了。”成去非直言，周雲行一陣錯愕，明白定是宮中有變，目光便緊緊附在成去非身上。

等成去非接到動靜，父親已換上朝服隨來人去了。他隱然猜想到些甚麼，點了燈，有條不紊盥洗一番，叮嚀趙器傳杳娘過來。杳娘算來是母親的貼身婢女，素機靈，現在人至中年，行事更加沉穩利落。

她木木起家，照著常日禮節，深深叩拜下去，複興身時，剛巧迎上英王決計投來的目光，目光流轉間，儘是淡然。

出二裡官道，順著秦淮河沿岸往東南邊向，便能瞥見燈火相連，格外惹人諦視，那便是烏衣巷了。

未幾時，一行人抬著箱子魚貫而入，琬寧忙起家躲避，隻見芳寒跟著出去指導，待東西安排好，命小丫頭拿了賞錢給他們。

這一刹，讓她不由遐想當日景象，反倒更讓她肯定了那不過是他醉酒胡話。如此想來，更教人有說不出的悲辛。彆人的一時錯愛，她竟沉淪那懷中的溫度……

建康王竟送了這麼多東西，芳寒麵上並無多少憂色，進閣房回話去了。

黃裳打量了一圈，也笑說：“即便短了甚麼，烏衣巷定是短不了的。瞧你們正忙著，我不便打攪，就告彆了。”

芳寒來尋她時，她身子已僵得很。隨芳寒到了公主寢殿，隻覺一股熱流四溢，未幾會兒，她那凍久了的身子建議熱來，特彆是兩頰，灼人的燙。芳寒謹慎地給她搓動手，搓了半晌那雙手還是蜷著的，芳寒心疼抱怨著：“賀女人如何能在冷風裡一向站著呢？這怕是要生凍瘡的，更何況腳底下涼，受了凍就更不好了！”

夜深沉，噠噠的馬蹄聲突然響起，直往烏衣巷方向奔去。

說罷竟兀自一身盜汗，極其不安地望向成去非。倘是宮中有埋伏，結果然是不堪假想，史冊上這類舊事不堪列舉。成去非天然明白他所慮，並不覺得意，輕描淡寫帶疇昔：“這個無需多慮，隻要他冇昏了頭，我讓你知會周大人，不過未雨綢繆。”

成去非踱步思忖著，持續道：“你去趟西州城，親身去，奉告你家大人，嚴陣以待以防生變，當然，無事更好。”揚州治地點西州城，周雲行之父周子良恰是揚州刺史，掌長江下流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