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北倉這幾百萬斛糧食，你們到底和誰一起私吞的？還是你們膽量已經肥到全都中飽私囊了？”

“世家拿三鈞陳糧換一石新糧，鳳凰三年北倉總計收四百五十萬石糧食，換走三百一十萬，那一百多萬新糧喂狗了麼？！爾等早布知何為恥辱之心，現在還要裝一把無辜，大肆貪墨，好似全都是彆人所逼！同世家不過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皆國之巨蠹！眼下邊疆烽火四起，國步之艱，民生之難，主張竟打到國本上頭！爾等宵小之徒那裡還是民氣！連禽獸的心也比不上！草木尚知春秋，當春便生，當秋便死，爾等的心向來都是死的！這幾百萬石糧食，皆由百姓心血而出，偏就隻要爾等金枝玉葉消受得起！”

這下戳中成去非苦衷，吳冷西暗查官倉之事，貳心中大抵有底，聽張涉這麼一激將，天然曉得背麵還不知藏著多麼驚天大事，再念及西北將士，麵前忽又閃現當日顧家夜宴景象，那閃閃明燭似仍渡河漂至麵前，卻不管如何也照不亮心頭這一團烏黑，隻覺四肢都麻了遍，寒意自脊背一下竄至太陽穴，倒懸冰淩般紮進兩邊，他不由撫上眉宇間，垂目冷聲道：

事情來龍去脈雖根基說清，成去非卻聽得又是一陣惡寒，這官倉果然都成世傢俬家了！常日圈了地，占了湖，私匿人丁，自家莊園哪個不是該有的一應俱全，現在也惦記上，彼蒼者天，豈能容乎！

“畫押，把他二人帶下去。”

慎重不敢不從，下筆卻艱钜了很多。

“韋少連要這批糧做甚麼！”

這一回，倒真的大大出乎坐上三人料想了，就是成去非也不免怔住，隨即逼問：

“對！我們攔不住！這類事，就是尚書令來當這個差，恐怕也無可何如！”張涉早憋了一肚子話，隻是這半晌朱向表示他不要多嘴，他也自知腦筋冇朱向轉的快，朱向是怕他說差了話，無從救場，忍到現在，終是憋不住擁戴起來！

“建康能有哪些世家敢來官倉換糧，尚書令該比我們清楚！”

“這案子最後就是段文昌本身報上去的，說是把守倉門的閔明月給盜了, 現在又扯到我二人頭上, 偏不提他本身, 這前後衝突，尚書令大報酬何隻信其一不信其二？”

“朱向，張涉，”成去非目光如同兩把刀刺向了兩人，“我此次來，是問本案，前事如何，朝廷自會再伶仃受理，我隻問你，這幾百萬斛糧食到底那裡去了？！”

朱向一下語塞, 隻好對付道：“是下官失策。”

聽他們無端忽把成去非扯出來，吳冷西亦被激憤，壓著嗓音道：“你們恬不知恥，做出監守自盜的事來，竟然敢提尚書令大人！”

他調子仍不高，話音卻暴風驟雨般朝大堂四周漫去，不但朱張二人聽得心驚肉跳，便是吳冷西和慎重亦聽出一頭盜汗來，至公子定是大怒至極，這下連帶著烏衣巷也一併狗血噴頭罵了遍！吳冷西心底唯覺稍稍告慰的是，那賬冊上並無立室換糧記錄，倘無此點，至公子當如何結束！

“事已至此，我二人是再也不敢欺瞞下去，”說著嚥了口唾沫，“世家們的確三兩年便要來換一次官倉當年新進的糧食，蓋因世家儲存糧食太多，年份久了，不免有受潮蟲蛀等諸多題目，不過，這是常例，並不是我二人當職纔開的先河，我二人也冇這個膽量，”朱向曉得躲不疇昔，卻仍不忘替本身擺脫，見成去非麵上情感難辨，便大著膽量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