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本紀_255.二五五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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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杳娘自知無從勸得住,長歎一聲,眼睜睜瞧他消逝在冷寂夜色中,怔忪間,忽聽得寒雀撲棱棱自枝頭驚飛,這纔回神:建康的秋意深的如此早,他那一身傷天涼自是要好的極慢了。

這一聲天然也讓成去非有些驚奇, 他往書案前坐定, 去之已自發湊至一旁幫他研起墨來,視線低垂,安靜道:“弟去過大牢了。”成去非本伸手取筆, 行動隨即一滯, 頓了半晌,方猛地回神, 一雙冷目狠狠地掃將過來:

去之恍若未聞,隻是往前走,杳娘想了想,追上前來,柔聲勸道:“您這模樣能去那裡?倘是出錯了,就到至公子那邊認個錯,不要置氣,我陪您去。”去之拖著步子不斷,悄悄道:“不必了,我用不著討情。”

凝集於瞳人深處的一點燈火突然化作劇毒的刀尖,泛著藍幽幽的光芒,去之死了,這個設法,便是這刀尖,將成去非從內至外剖開,挑刺穿了,挑刺透了,再也用不到這副軀殼。趙器望著他那雙夙來沉著自如的眼睛中,這一刻,他仿若瞥見曆代星鬥皆炸裂於那眸子深處,他真是怕極瞭如許的眼神。

那具屍體餘溫猶存,成去非乃至冇有上前,隻是站在來時最後立定的處所,瞥見去之頭上的簪冠早已不知去處,一時恍恍,他理應再去撫摩一次那副尚未成人的至切身軀,他也理應去為去之擦去血漬,理順亂髮,但是他隻是在時而恍惚,時而清楚的視野中,暈眩好久,至始至終,未發一言。

去之沉默朝烏衣巷出口一望,火線燈火次第亮了,天上的秋星璨璨,相互輝映,他抹去淚水:“隨便那裡都好,明日我們再回禁宮。”說罷低斥一聲□□駿馬,瞬息間便投入進了那蒼茫夜色當中。

暮色已顯,走一步便是一步的痛,成去之腦中忍不住幾次去想兄長那幾句話,麵上迎著冷風,淚也流的更加凶肆,直到門口,趕上杳娘,杳娘見他身形全不似往昔,心中奇特,藉著昏黃燈光一照,頓時一驚:

趙器緩緩抬首,麵上儘是涕淚:“至公子……至公子……”他口中似隻剩這一句,不住反覆,成去非瞳孔驀地收縮,手指摳緊結案沿,指尖已然失了赤色,趙器見他整小我似被鎮住,蒲伏往前靠近一步,哭道:

罪與罰。

手中筆幾乎直墜於地, 成去非放手呆坐半晌,待去之過來替他拾筆低聲道:“墨研好了,我來給兄長擺鎮紙罷。”

“小人罪該萬死,冇有照顧好將軍,小人罪該萬死,小人罪該萬死……”

夜沉沉,府邸四周不知何時迴旋了諸多烏鴉,叫聲淒厲。

“成去之,你混賬!”成去非持鞭哈腰指著他,“你用心要難為你的兄長是不是?誰給你的膽量,到底是誰給你的膽量,跑去大牢將三公說殺就殺了?你好大的手筆啊,成去之!”他揚手又是一鞭,直抽得去之亂抖一陣,卻還是不躲不避,倔強地抬頭看著成去非:

身側趙器同那親衛已成淚人,口中在絮說著甚麼,成去非仍然充耳不聞,火影明滅不定,煞芒吞吐著一室的死寂,他不過一具石像,眼中無淚,心中無覺,在單獨冷酷走出行至長廊拐角時,忽緊緊抓死了雕欄,再也冇法行進一步,他撐伏在那邊,指甲已不覺連根拗斷,鮮血如泉泵湧,漸次染紅了那片雕欄--

直到戌時最後一刻,成去非方平整了蕪雜的思路,正欲傳喚趙器,不想趙器未有任何征象,本身竟直直闖了出去,奔至本身麵前,“撲通”一聲跪地不起,泣道:“至公子,小公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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