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司馬府，因天氣暗淡，看不太清內裡安插，石啟四顧看了幾眼，倒也未見有多少安插，身後的處置跟著，現在更是暗自感慨到了這內裡，且還不如內裡看著像樣，又見兩邊值房裡掌燈亮了一片，便知諸位屬官也未曾拜彆，這才細細咂摸起石啟的那番話來。

身量最高的那一個，竟認得石啟，隻歪頭看著石啟道：“傳聞使君要走了，我們都不捨得，以是來相送。”

巷陌絕頂，正有一座朱門大院，鬨市歡聲笑語就在耳畔，那府門外幾丈遠卻立著一眾持刀侍衛，極其莊嚴持重，處置搭眼瞧著那裝潢得半新不舊的大宅，茫茫然間隻見“司馬府”幾個大字鮮明入目，忙大聲叫道：“大人，快看！這定是大司馬府了！”

成去非合上選薄：“不錯，這也是恰是召你石子先返來的原因。”他抬目在石啟上睃了一眼，“內心可有底了？”

成去非疑道：“鳳凰四年，你就上摺子說了此事，軍餉要了一年又一年，都花到哪上頭去了？你如何有臉跟我提這事？”

石啟倒不覺委曲，隻道：“下官要彈劾益州刺史溫輦，日夜縱酒，投壺博戲，不親庶事，才致以高低離心，表裡怨叛。下官覺得，這些不恤王事者，於國朝無益，大司馬當有對策。”

等進得門來，石啟一眼瞧見盤腿坐於榻上，正伏案勾畫的成去非，倒身拜道：“下官石啟，特來拜見長官。”

一語剛落，已被侍衛攔下問話，石啟便命處置取出牒文，本身親身遞了上去：“煩請通稟。”侍衛看兩眼，道：“請在此等待罷。”

“大司馬這是要再用大人這把利劍了。”

“石子先，好壯的脾氣，剛走人便來參下屬一本，”成去非麵上淡，語氣卻峻肅，“這件事我曉得了，你巴郡本來的府衙裡想必有些能用的人，擬個票據給我。”

丹陽尹一職之前由尚書仆射顧曙兼領, 現在中樞人事好一番動亂，大司馬這個時候以考課政績之故調走本身，且一脫手便是扔到如此關鍵之地，石啟接到調令時，愣怔好半日，乃至於現在金穀送客，這幾載一向隨他東飄西蕩的主薄常愈端的是滿腹心機。

石啟嗬嗬一笑：“常退之你倒是說說甚麼喝采，甚麼叫不好？”常愈正色解釋道：“大司馬瞧大人的好，就是彆人的不好，反之亦然，下官這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大司馬感覺好了，那是大人的分內事，倘弄得不好了，大司馬揮淚斬馬謖也做的出，大人信不信？”

石啟心頭一蕩，走來揉了揉孩童的小腦袋，常愈已在旁慨歎道：“使君功業儘在於此，未遺恨矣！”

成去非欠欠身子，皺眉想了半晌，益州刺史溫輦乃故去太尉溫濟之嫡長孫，未離江左時，亦是譽滿天下的清談佳手，在益梁處瀆職之事雖有耳聞，然這幾載以來，中樞諸事龐大，益州的事情，並未能引中樞非常掛懷。

言罷一聲輕叱，一騎駿馬揚塵而去，蕭灑得緊，身後主薄常愈仍然攬著眾稚童目送石啟，直到那襲身影完整消逝於天涯，常愈方喃喃道：“大人也要保重……”

益州流匪剿滅幾載，軍餉確是也花了幾茬，因益州刺史府中內鬨不竭，軍政經常亂做一團，石啟到底是一郡太守，做不得刺史府的主，中樞雖命他襄助平叛，其間也見有效果，卻終究多有幾次，至今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