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去非一臉凝重:“大將軍親身來府上看望,怎能不親眼看一看家公?家公雖不在朝,卻也掛慮今上以及各位同僚,倘家公曉得去非不報,定會怪我失了禮數。”說著大步而去在前帶路,大將軍彷彿躊躇了一下,瞥了瞥宋勝,宋勝忙道:
門緩緩而開,探出半個身子來,福伯並不認得麵前人,隻一眼瞥見那血淋淋的半條野豬腿掛在一人肩頭,再看一行人打扮,模糊發覺出來者不善,不等福伯開口,已有人一個箭步跨出去,揚聲喊起來:
“太傅,太傅這到底是如何了?”宋勝看在眼中,不由喃喃自語,心底一陣感喟,嘉閏年間鎮守西北數十年的成若敖現在豪傑遲暮,一樣教人傷感。
隻聽上頭傳來朗朗大笑:“安豐莫要多想,太傅病這麼久,不來親身看望我於心不安。我剛射獵返來,順道罷了。”宋勝聽聞這才稍稍安下心,幾步快走上了台階去敲成府大門。
“家公病得俄然,客歲剛出了伏天,手抖目炫,並未留意,厥後竟中風失語,請了無數大夫,不見好轉,卻更減輕了。”成去非聲音暗淡,袖口不知何時已挽起,胸前已沾了大片汙跡,令人不鎮靜的味道垂垂滿盈開來。
先是江州刺史遇害, 很快南邊傳來動靜,廣州刺史林敏病故, 徐州刺史田安摔破了頭, 昏倒多日,難以理政……英奴看著禦案上一道道加急的密疏, 心已麻痹,既然刺史們抱團出事,他能有甚麼體例, 眼下新一輪的人事任命,那是大將軍該操心的事罷了。
榻上人描述乾枯,了無氣味,遠遠看上去,的確不能分出世死。而有一樣物件,鮮明入目--當日所送皋比,就鋪在成若敖身子底下……
成去非一起相送,到了門口,顧曙見一世人出來,打了個手勢,小廝們便抬著藥材補品上了台階,直到大將軍看清統統,顧曙這才恍然大悟般過來施禮:“大將軍!曙不知大將軍也在此,失禮了!”
“阿灰,出去飲一盞茶再走。”成去非望瞭望顧曙,階下人一身青衣,風采簡貴,建康皆言阿灰類靜齋,不是冇有事理。可虞靜齋內裡豈是儀容般的塵凡外人,隻要他深諳其脾氣根底。或許,阿灰亦是如此?
“至公子所言在理,大將軍,不如看一眼太傅也好。”
待兩人持續前行,琬寧才悄悄側身相看,雖隻是個背影,那位顧家公子卻有著說不出的含蓄脫俗,真是玉樹般的人物,再想那本《老子》,琬寧心底儘是恭敬,想著倘能同那公子說一平話中之惑也是好的,又轉念一想,這等佳公子,想必也不是隨便同人交友的,如此胡亂想東想西,亦覺本身無聊無趣,便倉促回了木葉閣。
說著命人退了返來,立在原地不動。大將軍掃視一圈,問道:“這是?”顧曙身量高挑,特地站在階下瞻仰:“太傅病重,家公命曙來送些藥材補品,但儘微薄之力。”
琬寧一聽心底不免有些獵奇,卻不好相視,低首見禮時,瞧見他一角衣衫,猜想也是年青公子,隻聽到一句:“女人不必多禮”,那聲音格外好聽,如同山泉自空穀淙淙而出,讓人喜好。
“我就不出來了,想必太傅多有不便會客,請至公子代家公向太傅問安。家公情意既已帶到,也望至公子放寬解。”顧曙正欲施禮而去,成去非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