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回身，眼瞧見一個過路的家仆，揚聲發狠道：“把我馬鞭取來！”

“對，我不但殺他，更要殺你，你倘是一開端便奉告我心屬何人，我必不勉強你，可你倘敢在我家中行暗事，我決不輕饒！”

“來人是男是女, 甚麼模樣？”琬寧一時又不測又歡暢，自隨殿下來烏衣巷後, 她和蔣家便斷了聯絡。一來蔣氏為商家，同這些高門大姓自有雲泥之彆，二來彼時大將軍氣盛, 朝局不明，蔣家人既不肯來討無趣，又恐怕是防備萬平生變，多有牽涉, 也不過乎這兩層啟事了。

“打絡子行麼？我會這個。”琬寧忽又覺鞋襪不免過分隱私，畢竟不是自家兄長。

四兒不知她這層，滿臉的訝異：“女人另有兄長？竟冇聽女人說過呢。”

四兒見她神情微恙，聽她這麼說，心底也一陣唏噓，遂道：“奴婢雖入府為奴，可家中也是有父母兄弟的，每年都要給父兄做些鞋襪捎歸去，眼下逢著年關，女人何不給兄長也做雙鞋子？”

聽起來確是不難，有現成的質料，不過學裁剪補綴，琬寧腦中大抵勾畫著流程，又算算日子，許能趕在除夕送出去，禮輕情義重，是她的一片至心。

他目中寒意徹骨，琬寧現在偏擰著性子不肯說，隻含淚反問：“您上來就惡語傷人，這會必定想著問出來了，便仗你那烏衣巷的勢把人家殺了對不對？”

她忙著打這絡子，得閒便再也不出來，隻坐於暖閣當中，現在鬆鬆挽了個髻，一張麵上緋紅，好像海棠明燭，看著不似常日整齊，自有幾分渾然天成的勾人的風致。

四兒略略起家：“女人要甚麼色的？”

“也不全然是如許，我也能做女紅，隻是做的不好。”琬寧麵一紅，輕聲辯了一句，四兒隻得思忖半晌，“那做雙襪也行，男人的腳總歸差未幾，用麻布便能做，不過府裡有紅色的帛，這個不難學，女人倘是不會，奴婢教您，轉頭去杳娘那支取布料馬上就能學。”

琬寧淨了手，捏起一顆放在口中漸漸品著，躊躇了半晌，才問四兒：“我想回份禮，可……”說到這，囊中羞怯為何她纔算深有體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