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門外靜候的馬車隻要零散幾輛,雲陽府馬車前吊掛的琉璃風燈則在風中一搖一晃,仿若身不由主普通。李蘭在中年人攙扶下上了馬車,途中仍然不問話,隻是翻開車帷,明白著內裡的販子風景,以及那視野裡漸為恍惚不清的巍巍宮城。
恭王薑無憂坐在他的劈麵,提起紫沙壺,添茶笑道:“如果不然,想來父皇那邊也毫偶然義管這等爭風妒忌的事,不過就是罰本王閉門思過罷了。反而是先生你,除卻客卿尊稱外,竟兼領左督衛偏將之職,實令本王心生羨意啊。”
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病弱青年,滿腹錦韜秀略,耀目標才調頗得聖上讚譽,傳聞還曾以白衣之身蒙紫薇殿私召,對談了將近三個時候,固然誰不曉得他們談了些甚麼,但厥後的豐富犒賞和客卿尊稱,無一不表白這是個合法紅的朝堂新人,絕非不成小覷,乃至已有號稱動靜通達人士斷言,這個病懨懨的李蘭鐵定是雲陽駙馬人選,不過是遲早之事罷了。
李蘭含著輕柔笑意的眼睛落在了恭王身上,坦言道:“我隻是閒散慣了,現在受皇命領這等重職,不免心有怯意,屆時不知該當如何自處罷了。”
見老天子首肯應允,李蘭心頭微鬆,但麵上還是分毫不露,安然躬身道:“謝陛下,想來公主也是曉得陛下聖心仁德,不會有何魯莽之事的。”
“明天來的人應是差未幾了,這裡過於清冷,先生還是回雅居去吧。”中年人看李蘭略略攏了下月白衣衫的領口,不由勸道。
暮色四合,花燭流火,年青人終其所求不過一世長安。
固然落瀟湘鬥麗之事風波頻生,但畢竟隻是無礙國本的鎖事罷了,且濟濟朝臣那等滑頭心機皆放在幾樁不痛不癢的案子上了,自無餘暇顧此失彼。當時京兆衙門審理五品文官被殺案未果,大理寺所存一應卷宗便遭人焚燬,因其牽涉甚廣,故而這些案子俱是上奏聖聽,由天子親身查勘後,諭旨明詔令東宮太子主審此案,大理寺則為協檢查明立判,不得有誤。
恭王眸中隱露幸災樂禍之色,莞爾笑道:“先生可知,擺佈督衛夙來以軍紀剛要著稱,不管是布衣走狗也好,朱門貴胄也罷,皆難求得督衛府一官半職。先生既有此浩大皇恩,不知要令多少權貴平增妒忌,又何必如此自哀呢?”
“你倒是會為雲陽擺脫。”老天子微微沉吟,撫須笑道:“朕但是記得你尚未及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