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顧家幾個兒媳都是拎得清的，對顧四姐這個從小不受正視的小姑子有幾分同病相憐，便合力把婚事給順順利利辦了下來。

顧宇一起自怨自艾，看得顧四姐恨鐵不成鋼，恨不得一腳把人踹下去。

黃執暖和點頭，“是，昨日醫館忙，徒弟喊我湊小我手。”又轉頭衝坐在一旁發楞的沈蓁蓁道，“沈女人身子可好些了？”

她又道，“老婆子我，迎來送往這麼多新嫁娘，也不是個個都嫁了就過得好的。這日子過得和美反麵美，同第一夜脫不了乾係……”

說出去都好笑，顧家在村裡算是小富之家了，顧家大兒媳卻連給女兒買個頭花都做不到。隻因為婆婆隻看重大孫子，瞧不上她女兒是個賠錢貨。

心下不由有些抱怨：阿姐為何必然要上黃執的馬車呢？在黃執麵前，他哪有阿誰勇氣主動同沈女人搭話，哪怕他開口了，沈女人也定是瞧不見他的。

她內心是很感激的，感激沈蓁蓁的良善，便不時候刻看顧著她。

唯獨一旁的沈蓁蓁，倒是懵懵的，眨著潤潤的睫毛聽得滿頭霧水。

顧四姐坐在屋裡，由婆子手拿細繩絞麵，一邊“嘶嘶”的喊疼，一邊細細打量坐在女人堆的沈蓁蓁。

她越孝敬，就越顯得婆婆不慈。

見小女人們不接話，絞麵婆子反而起了說話的興趣，感覺逗逗小女人們非常風趣。

沈蓁蓁起家鬆鬆僵了一下午的身子，朝袖子裡揣了個最精美的，便往覃九寒書房去了。

顧四姐忍不住感喟，她從小和阿孃不親，但到底是生養一場，她也不肯阿孃落得老來無依的了局。

靠繡活餬口，並不是沈蓁蓁一時髦起的動機。自沈家式微，她便有了個模恍惚糊的設法，她通身才藝，皆是中看不頂用的，除了手上的繡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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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蓁蓁眼神茫然，“啊――？”

男方家倒是冇改主張，隻是阿孃被攆回孃家，做女兒的婚事便有些冷僻了。

她原賦性子要強，做婆婆的年紀了，還緊緊把住家裡的掌家權。幾個兒媳就連買個針頭線腦，就得向婆婆伸手要錢，日子過得非常壓抑。

絞麵婆子說得隱晦，但除了沈蓁蓁，個個都懂了大半，唯獨沈蓁蓁懵懵懂懂的，隻囫圇吞棗聽了幾句甚麼“乖不乖”“給點長處”“勾著他”之類的葷話，還都是不解其意的。

這才緩緩入眠。

細細打量了一會兒荷包，沈蓁蓁暴露個含笑，將荷包收回竹籃裡。又開端繡下一個，這回繡的是空山幽蘭，個個高雅靈氣。

馬車行了一起，先是在覃家停下了。

她曉得覃家二郎是個多麼不好招惹的角色，獨一能讓覃二郎不究查的人，大抵也隻要他家裡住著的阿誰嬌嬌的小女人了。

她手腳快，又是繡的之前揣摩出來的舊花腔，一個手掌大小的荷包，才費了半個時候的工夫就繡好了。

她展轉半夜，衝動難眠，眼中含著淚，悄悄摸了摸女兒的小臉，內心策畫著明日送婆婆走時要畢恭畢敬。

顧家大兒媳一聽到婆婆被攆回孃家的動靜，第一反應不是擔憂，而是竊喜，是一種等候已久的擺脫。

想到阿誰男人的眼神，顧四姐便忍不住打了個顫，惹得絞麵婆子一通說教，“新娘子，你可彆亂轉動哩。這絞麵但是大事，如果劃花臉了，新郎官要同我老婆子算賬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