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霄含笑道:“傅公公一慣低調謹慎的,隻是陛下讓他掌著京營,疇前遼東一係的官員也儘皆服他,他便是再暖和謙沖,也少不得有人將一些事算在他頭上,陛下固然是想讓他自保,但除非他不做事,凡是要做事,哪有不碰這些那些人的好處的?傅公公本就有大臣風采,不是那等供打掃者持賤役者可比的,他如果做個泥塑的菩薩,隻曉得明哲保身,陛下怕也不會這般正視他了。正因為如此,陛下才更要重視措置上名正言順,莫要讓外人輕賤了他去,隻覺得他是陛下羽翼庇護之下的內官。”
楚昭道:“傳聞他四十歲上才得了個女兒,寵嬖非常,為了他半子的事,他女兒落了胎,落下了病根,是以對雙林有些銜恨。另有前些日子,他授意兵部提了各地衛所將領輪換製到了內閣商討,製止各地將領擁兵自重,當時各位閣老決計不下。駱文鏡找了雙林喝酒之時問了他的觀點,雙林說了句將不知兵,兵不識將,才削藩又拒戎,邊地不穩,不宜改軍製,駱文鏡厥後內閣議事時便駁了,朕感覺也有事理,便冇許。也不知這事如何就傳出去了,又被他給記恨上了,感覺他內官乾政,讒言惑主,實在冤枉得很,雙林底子冇和朕說過一句這事。”
楚昭點頭道:“阿誰草蚱蜢是做得挺不錯,你都冇給皇兄,竟然給了他。”
楚昭目光轉顧冷如青霜,看向楚霄:“皇叔是想質疑朕?”
楚昭長眉蹙起道:“鄭躍朕記得是董秉靜的弟子,這些光陰董秉靜彷彿一向和雙林過不去?”
鄭躍臉上有些心虛,他們本來是以為雙林矜持身份,毫不會應了刑部的傳喚到堂應訊,特地讓刑部的差人在門口用心鬨大,然後明日上朝,立即便能參劾他一個驕橫高傲,恃寵而驕,殺民氣虛的罪名,而這駭人聽聞的殺父弑母逆倫的惡逆大罪,依律當淩遲,更會讓朝中官員高度存眷,而不會去體貼這案件的細節了,冇想到傅雙林竟然涓滴不懼,到了大堂唇槍舌劍,言辭鋒利,實在有些不大好對於,不過也不怕,他們自有後招。
刑部這邊兩邊劍拔弩張,氣勢洶洶,宮裡的認親宴倒是一派慈愛和樂,在京裡的宗室和宗室誥命夫人都到了,太皇太後慈愛之極全程都將靜安郡王放在身邊,當然對楚昭也是一派慈愛,對嘉善長公主也是庇護有加,一派子孫繞膝、四世同堂的嫡親之樂,彷彿那些已經疇昔的看不見的腥風血雨,都已跟著時候埋葬。
楚昭一怔,斂了笑容,問道:“甚麼案子要這時候夜審?”
楚霄笑道:“陛下稍安勿躁,董閣老為何會和傅公公過不去,陛下內心應當清楚。應當不止是他半子那點子破事吧?”
雙林挖苦道:“大人,傅某鄙人,卻也忝居內廷總管,曉得這斷案是要講證據的,憑一個小民空口白牙,隨便推理,就敢將這惡逆大罪說是我做下的,叨教毒|藥是甚麼,仵作驗屍陳述在那裡,我又是如何指令人下毒的?甚麼真憑實據都冇有,您也太看不起我身上這三品職務了,朝廷體統安在呀?大人如果拿不出真憑實據來,那我可要思疑刑部這幾年斷的案子,到底有多少是葫蘆提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