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鬆拿了藥來替冰原搽,冰原趴在床上一邊哎唷一邊惡狠狠道:“我就說總有一日要被他連累,今兒殿下精力不好,陛下考問了幾個題目,殿下冇答好,陛下頓時就翻了臉,叫人來將我們跟著服侍的都打了,說冇服侍好……哎唷……不幸我們這些天本來人就不敷,一根蠟燭兩根燒……”
王皇後沉默了一會兒才歎了口氣,低聲道:“你父皇當年還是親王之時,對外應酬大臣布衣,對內後院妃嬪內侍奴婢,均不偏不倚喜怒不形於色,不知其究竟倚重偏寵於誰,朝野讚他雍容儒雅,高貴寧靜。直到即位以後,彷彿纔有了愛好,但卻隻是給臣子們看好讓臣子們做事的,究竟內心如何……連我跟了他這麼多年,也不敢說都懂……大抵這就是書上說的‘無偏無黨,霸道蕩蕩’吧”
這時慎刑司一名內侍出來呼喝道:“陛下口諭,跪候訓示!”
冰原哼哼唧唧地到底是冇說甚麼了。
楚昭臉上一愣,王皇後拈起桌上的一塊米糖道:“小的時候父母怕我牙齒壞,不準吃糖,能多吃一塊米糖點心便是我想要的,再大一些,想要的就是精美奇怪的金飾衣裙,厥後是但願嫁得夫君,再厥後……想要的太多了,直到現在,我卻發明,我不過是但願我的孩子們安然安康罷了……其他的,都不過是鏡花水月的苛求罷了。”她垂首看著那塊米糖,眼睛裡卻彷彿蒙了霧氣。
楚昭抬眼看向王皇後,臉上卻彷彿更難過了,他低低道:“兒曉得了。”
楚昭眼皮微微垂下,臉上閃現了一絲難過:“兒臣謹遵母後教誨。”
顧雪石這一病便是半個月,不過有太醫開了藥,垂垂還是好起來了,隻是有些怏怏的,楚昭這日卻從宮外帶了隻會唱歌說話的八哥來叫人送到他房裡去了,早晨又去和雪石開解了一番,傳聞厥後又品詩解句了一番,直到深夜纔回了寢殿,恰好他是個勤練不輟的性子,到底是將這日的字給寫完了才歇下,值夜的恰好是雙林,少不得陪著他熬油一樣熬到深夜。
雙林才值夜,在屋裡補眠,俄然聽到外頭一陣喧鬨聲,然後門被鹵莽地翻開了,有人在院子裡喊著讓東宮服侍的人都到院子調集。
霧鬆一邊揉一邊喝止他道:“雷霆雨露都是君恩,陛下訓戒,好好聽了就是,你還敢有怨望之詞?你是屁股癢麼?”
霧鬆神采一僵,回道:“稟爺爺,雪石隻是有些不舒暢,殿下隻說了讓他不必跟前當值,並不是甚麼大病,也未挪到安樂堂。”
霧鬆嚇他:“還說,你是想被殿下也打一頓是嗎?”
東宮侍從受了誡勉懲戒,中宮皇後那邊當然不會一無所知,當晚便召了楚昭去東宮,雪石病了,冰原才被打走不了,霧鬆早晨要值夜,雙林便跟著楚昭去了東宮,幸虧顛末一個白日,他臉上已消了腫,隻微微有些淤青,不太較著。
這讓顛末一次抄檢的他敏捷復甦了過來,起家將衣服穿上,腦筋裡緩慢地轉著想著身上和屋裡是否有甚麼犯禁之物,那幾本話本他看過今後,按霧鬆的要求,都藏進了太子書房裡,想來冇人會去查,他將衣服穿好走了出去,看到東宮內殿裡貼身服侍的宮女內侍們都已被調集在東宮小校場上。前頭背動手的立著的紫衣掌印寺人,卻不是旁人,恰是禦前總管逢喜公公,他麵色寂然,身後幾個茶青色服色的內侍,麵無神采手持大杖森然侍立,恰是慎刑司的內侍們,貳心中一跳,曉得這又是出事了,身上一陣陣發寒,卻也不得不走了疇昔,按著品級,站到了前頭,四名貼身內侍,冰原今兒是跟著太子去講學了,霧鬆已站在那邊了,雪石卻還未見,逢喜看了看人,直接問霧鬆道:“人都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