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喜微微歎了口氣道:“此次王爺出巡返來,感受邊備空虛,隻靠朝廷的糧草俸祿養兵太難,朵顏三衛那邊也在叫苦,說是去歲秋後多雨陰濕,燥濕不勻,遭了兩次冰雹,傷了牧草,又兼著霜期早來,乃至牧草多失收,今冬又太冷,牛馬肥胖不堪,現在三衛氅下牧民生存艱钜,時有瘟病產生,傳聞有牧區遍遭其害,勢甚狠惡,有牲口群全數滅亡百無一存者,民情惶恐倍增,朵顏三衛那邊求王爺撫卹牧民,此次王爺出巡,乃至有男女牧民圍著王爺抽泣,焦灼萬狀,感苦要死,群情非常惶恐,你曉得的,王爺一貫悲天憫人的,朵顏三衛投效我朝數年,雖為外族,也算是我朝子民了,王爺不免返來又有些傷神,想著從那裡能支出些銀子優撫一番牧民,隻是現在藩府這邊支出未幾,你也曉得的,雷相那邊咬死了武備這邊需求更加,本年洛相也一變態態支撐軍費開支,是以竟是支不出銀子來。”
楚昭悄悄將摺子折起來道:“便這般辦吧,待孤出個王令,再寫信給疇前熟諳的名流大儒,幾位閣老,多數都是要賣些麵子給孤的,總能誆幾幅書畫來換些銀子,王府內庫裡你也看看,有甚麼大而無用的東西,諸如屏風、玉石盆景之類的,都拿去拍賣了吧。”
因喜看他一眼就認出是誰的字來,倒也不提傅雙林了,隻說道:“我朝詔令,諸以財物抵押者,……經三週年不贖,即行拍賣。這典當行經常便有此拍賣,而因著是為撫災,建議由寺廟德高望重之法師主持,這梵刹裡本也有唱賣佛衣之傳統,殿下隻做建議人便好,也省了將來被人彈劾非議的後顧之憂。至於用來拍賣之財物,則可王爺行王令於大寧府表裡,令四方販子、文人主動參與,王府也出幾樣珍品,再請王爺親身寫幾幅字,拍賣所得的銀兩,皆用於牧民賑災,疫病防治。”
拍賣會結束冇多久,京裡都專門來了天子使臣,傳了元狩帝的口諭,嘉獎楚昭仁厚聰明,愛民如子,又責怪他不早奏報,不然定寫一幅禦筆來拍賣。語氣非常密切,父子豪情彷彿從未有過冷淡普通。楚昭接了口諭,內心也放下了,他現在在藩地,隻怕有人誹謗,說他沽名釣譽,市民以恩,更怕被無端套上冒賑一罪,要曉得不是誰都有資格做慈悲賑災的,朵顏三衛雖算他的藩地內,卻事涉外族,非常敏感,以是此事一開端讓梵刹主持,即便如此,王府幕僚清客們還是有人反對,隻怕太太高調,招了上邊的眼,畢竟現在王爺處境分歧,現在看來倒是冇有犯了上邊的忌諱,倒也算得上是非常美滿。
和洛文鏡說過今後,公然楚昭又親身王駕巡查了一番邊疆諸衛所,雙林傳聞了此事,也安了一些心,畢竟現在住在邊城,他也怕亂起來,亂世人不如狗,可不是假的。
因喜道:“是,這也是參照的梵刹唱賣的端方,凡叫價未滿三次時,競買人便可持續加價而不受限定,直至拍賣標的被三唱賣出為止。”
雙林道:“為主子分憂,應當的。”
“賑災慈悲拍賣?”楚昭將那摺子翻開,看到熟諳的筆跡,挑了挑眉毛,笑了聲:“字倒是寫得有些長進了,隻是看著太倉猝了,草率了些。”
因喜苦笑道:“我何嘗不知?便是王爺也不是那一味仁厚之人,內心也是清楚的,不然早就將軍費挪去撫民救災了,但現在情勢如此,再則你那日冇見到那景象,幾百頭牛一夜之間死去,老牧民跪在牛屍旁嚎啕大哭的慘狀,凡是心是肉做的,都不會不動容的……更何況殿下?更何況朵顏三衛你是曉得的,朝廷優撫也是有來由的,如果逼急了他們,邊疆堪憂。現在朝廷遲遲冇有覆信,這眼看也要開春了,隻怕春暖後,感染迅疾,事情更是冇法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