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說話，就聽得內裡模糊傳來杜鵑的聲音：“二太太慢點兒，謹慎腳下……”

楊嬸便忙接過，一勺一勺的喂起施清如來。

“你小聲一點！”話冇說完，已讓李嬸吃緊忙忙的打斷了，抬高聲音道：“讓人聽了去，再傳到老太太和二太太耳朵裡，你還想不想再在施家乾下去了？離了施家，你可再上哪兒找這般合適的活計去？”

唯有鎮西施大戶家的廚房裡，這會兒能聞聲人聲，倒是施家的兩個廚娘楊嬸和李嬸正一個燒火熬粥，一個揉麪，籌辦一家高低十幾口兒人的早餐。

隻是見楊嬸忙忙捂住了嘴不敢再說了，同是當孃的，李嬸本身卻又忍不住了，低聲道：“的確也是不幸，好歹也是親祖父母、親叔嬸，卻那樣待她……傳聞這宅子本來還是她外祖父留給她孃的，除了宅子，另有兩百多畝地，一年下來的收成，這麼大一家子底子吃不完，等因而住了她們母女的，吃了她們母女的，到頭來，卻藥死了當孃的不算，還要治死人獨一的女兒，好獨占人家的屋子和地，實在是有夠狼心狗肺的！”

二人都不敢再說了，楊嬸還忙忙自床上站起來，走到了一邊，李嬸則把空碗藏了起來。

成果他們吃了她孃的肉，喝了她孃的血不算，最後還毒死了她娘，現在又害死了她，――總算老天有眼，讓她返來了，那他們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她絕對一個都不會放過！

李嬸冇法，隻得折回了屋裡去。

倒是手剛伸到少女的鼻前，施清如便俄然展開了眼睛。

廚房就在柴房的中間，杜鵑豈能聽不見二人尖叫的？

二人正八卦得努力，就聽得內裡有人叫：“楊嬸、李嬸。”

雪紛繁揚揚的下了一整夜，到天亮時，全部桃溪鎮已是一個銀妝素裹的琉璃天下，若剛好有哪個文人騷客路過見了，少不得要讚歎一回“好雪、好景”，乃至詩興大發，賦詩一首。

施家實算不得甚麼好主家，主子多、事多，下人少、月錢也少，一月隻得戔戔三百文不說，主子們還個個兒刻薄刻薄，抉剔成性，端方也大，不曉得的，還覺得他們生來便是主子，而不是新近幾年才靠著兒子――更切當的說，是靠著兒媳，方擺脫了麵朝黃土背朝天，一月下來連肉沫兒油星子都看不到，近乎赤貧的日子。

楊嬸聞言，拉了幾下風箱，又起家攪了攪鍋裡的粥後，才道：“本就病得半死不活了，又叫占了屋子，挪到了柴房來，昨夜還那麼冷，叫每天不靈叫地地不該的，那裡還撐得住？必然早已死得透透的了，也是不幸，要不都說‘冇孃的孩子是根草’呢……”

隻得壯著膽量，也去了柴房，卻不敢進門，隻在內裡厲聲道：“你們兩個鬼叫甚麼呢，產生甚麼事了？驚擾了主子們，細心揭了你們的皮！”

楊嬸點頭，“可不是……”

李嬸跟著她的尖叫，本能的往床上一看，就見床上的施清如不但眼睛展開了，手也動了，也嚇得尖叫起來：“啊，詐屍了……”

楊嬸看了一眼杜鵑，見她更加的不耐煩，隻得忙忙隨李嬸一道去了柴房。

李嬸附耳道：“我們姐妹要好這麼幾年了，我如果信不過mm，也不會說如許的話了。是前幾日，我去給二太太送雞湯時，偶然聞聲她和二老爺在說‘我原還想著，得儘快跟當年藥死她娘那樣，也藥死了阿誰死丫頭，那這宅子和那些地，年老邁嫂必然看不上眼，可就都是我們了的，不然真讓她都當作嫁奩，帶去夫家不成？冇想到她就先病了，當真是天佑我們啊！’……我當時便唬得心砰砰直跳，忙退到了僻靜處躲起來，一向等二老爺分開後，我才重新端了雞湯去給二太太，不然如果讓他們曉得我竟然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指不定，也要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