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如倒是擺手：“雜糧粥就很好，多謝兩位嬸子，午餐也彆替我留旁的了，仍熬粥便可，我纔好些，且吃不得不好克化的東西。”

因而向施老太太出主張，讓祝氏自請下堂但是要有損大哥名聲的，並且將來萬一再生出甚麼事兒來，觸怒了新大嫂和她的孃家，要捏死大哥且比捏死一隻螞蟻難不到那裡去，何況他們一家子？

隻當軟硬兼施，定能讓祝氏點頭。

施老太太在見過兒子，曉得他的確又娶了伯府的大蜜斯為妻後，大喜過望，天然也再看不上祝氏的那點兒財產了。

以往大蜜斯幾近不出房門，偶爾見到了，也是低著頭的，她竟不曉得她本來這麼都雅，那先頭的大太太有多都雅，可想而知，可惜命實在不好啊！

倒是睡得一點都不平穩，光怪陸離的不斷做夢。

當年孃親歸天時，她才七歲，甚麼都不懂，並不曉得孃親竟不是病死，而是抱屈慘死的，更不曉得在孃親身後，才“趕了返來”，又悔又痛，隻恨不能跟了孃親而去的施延昌，竟然早已返來了，還成了害死孃的直接凶手，――施清如可不信賴施延昌當年並不曉得施老太太和金氏的毒計，冇有他的默許，她們也斷不敢那麼乾！

不想倒是前腳纔回了廚房，後腳便見金氏端的讓杜鵑扶著又來了，不由暗道一聲“好險”，與李嬸一道，縮到了灶膛後。

施清如再次謝了楊嬸的粥，便催楊嬸回廚房了，“隻怕二太太很快就要來了，細心她曉得了，又罵嬸子。”

祝氏好性兒，那伯府令媛可一定會那般好性兒，何況另有伯府當背景，哪跟祝氏一樣，無依無靠，好欺負好拿捏呢，倒不如把祝氏的財產，都趁機變成他們二房的！

楊嬸見了，不由讚道：“大蜜斯可真都雅！”

施老太太與金氏都是貧寒乍富的，苛摳得緊，每日三頓主子吃甚麼，下人吃甚麼，都讓婆媳兩個把得死死的，休想多出半分來。

楊嬸美意，不一時又偷來看施清如，見她已經醒了，喜之不迭，小聲道：“大蜜斯餓不餓？我們姐妹給大蜜斯留了一碗粥，一向煨著的，這便端來大蜜斯吃可好，既能填肚子，也能暖身子。”

倒不如快刀斬亂麻，一了百了，讓祝氏死了的好，歸正她一向吃著藥是鎮上好些人都曉得的，俄然病情減輕，一命嗚呼了，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一徑的攛掇施老太太，終究攛掇得她同意了治死祝氏，然後婆媳兩個同心合力，灌了祝氏砒霜……

豎耳細細一聽，好似既有金氏的聲音，也有另一道算得熟諳的，該當是施蘭如的聲音，不由冷冷一笑，金氏與施蘭如就算鬨翻了天哭塌了地，也得把她的屋子給還返來！

自告奮勇要去幫兒子勸祝氏，想著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若真與兒子完整分裂了，將來日子可如何過，不消幾日，便要讓人啃得骨肉渣子都不剩了，何況她就放心得下女兒不成？

楊嬸倒不以為金氏這麼快便又會再來廚房，卻又實在怕她，到底還是應了一句：“那大蜜斯好生歇著。”端著空碗出去了。

施清如的眼淚不知不覺間，已是流了滿臉，還是熾熱的眼淚滑到頸間，濕漉漉的，才讓她醒過了神來。

施清如猛地驚坐了起來，心砰砰直跳，滿頭渾身盜汗涔涔，腦筋裡也是一片空缺。

隻恨她當時候太小，以後幾年，又被施老太太和金氏的吵架磨平了渾身的棱角，養成了庸懦胡塗的性子，等厥後進了京，一度也是渾渾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