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著靠坐馬車一側的兒子，心中大駭。

一枚透雕蟠螭的出廓玉璧閃現麵前。

沈惟欽正徐行宮中甬道。

麵前少女眼睛圓大，但非杏眼亦非桃花眼，黑眼仁和眼白均暴露過量，睜眼望人時，雙目炯炯，顯出一股迫人的威勢，毫無靈動之氣。陸聽溪的眼眸也是大而圓，然烏瞳居多，眼形精美，是令人見之不忘的秋水杏眼。水眸澄徹，眼神純潔，隨便一瞥，便是靈氣盈盈。

陸聽芊本還想借來看看，見陸聽溪徑直收起，倒不好開口，隻內心仍惦記那玉璧，又引頸，巴巴看了眼盛玉璧的匣子。

她覺著有些奇特，如許新奇的玉璧，她怎從未見陸聽溪佩帶過？陸聽溪也彷彿並不想將之示人。

她先前也曾想過嫁與謝思言，滿京令媛閨秀都巴著望著的朱門公子，若成了她的夫婿，旁的非論，僅是整日瞧著那些女人歆羨妒忌的目光，她都感覺渾身通泰。虛榮之心大家皆有，女人堆裡的攀比更甚平常。

少女雲鬟高擁，珠環翠疊，一襲八寶七珍快意紋紫綃掐腰湘裙勾畫出窈窕身材，白淨腕子上套的一副金寶地鐲子，嵌一顆巨大的鴿血紅寶石，濃烈光鮮的紅與長指上的蔻丹互為照應，更加顯出一段濃豔之態。

斯須，但見一娉婷少女嫋娜步來。

“真都雅！淘淘，這沁色可有說頭？”陸聽芊拿起玉璧打量。

陸聽溪思來想去，決定問問謝思言。他先前跟她說過如何與他傳信。

到了陸府，和陸家世人兩廂敘了禮，沈惟欽的目光從隨母出去的陸聽溪身上劃過。陸聽溪並冇看他，他收回視野時，反而和一道怯生生的目光撞上。

孟氏等了一等，見小廝麵麵相覷，一時笑僵在臉上。

陸聽溪忙問祖母是否定真應了，陸聽芝道：“如許好的事，祖母自是應了。”

陸聽芊忽見陸聽溪拿著個非常精美的匣子似要收起，上前順手撈來翻開：“這裡頭裝的是……”

一旁帶路的內侍低聲奉告沈惟欽，這位是泰興公主的獨女，高瑜。

“祖母卻還是冇鬆口要放過二伯母。你們猜孔表哥說甚，”陸聽芝聲音放低，“我才聽來的動靜，孔表哥說會為咱家女人牽一門好婚事，男家彷彿是……是順昌伯府。本來孔表哥是要為我或四妹牽線的，但祖母說大姐的婚事更要緊，不必特特賠償彆房，況長幼有序，當緊著大姐。”

爭奈尚未出門，就遇著了傳旨的內官，這便命人先將帖子和禮品送去陸家。

“這沁色喚作‘澄潭水蒼’，”陸聽溪一頓，將玉璧重新歸入匣中，“這玉璧形製雖是漢朝的，但實則是一枚仿古玉璧，那沁色是匠人做上去的。”

陸聽芊謹慎翼翼打量陸聽溪的書房。

陸聽溪總覺那裡不對，永定侯府那邊本來已和劉氏不親了，這才幾天的工夫，孔綸怎就親身登門為劉氏討情，還做起了媒？是劉氏的孃家在此中做了甚麼，還是另有隱情？

不但有文人書房醉意書畫的風格，還充斥女兒家的柔婉幽懷。

玉璧用的是秋葵黃玉石，光彩柔潤，玉璧廓外兩側、內環各雕一隻蟠螭。出廓玉璧乃璧中珍品，更可貴的是，此玉璧上竟有古玉方有的沁色。

她自櫃中取出先前被陸聽芊瞧見的阿誰盛放玉璧的匣子，目露迷惑。